夏朔道:“小峰,要救癞子头还得从长计议。现在肚儿圆性命危急,咱们要先救他。”
小峰闻言露出沮丧之态,嘴里咕哝的缩回了黑暗里。
“你快瞧瞧他还来不来得及。”夏朔催道。
周大黄不敢怠慢,摸了脉搏,抚过身体又翻眼皮,不由诧异道:“这孩子肱骨与肩胛骨都断了,内脏受损,是谁将他打伤的?下的好重的手!”
他医者仁心,油生可怜之情,好在肚儿圆鼻息虽弱,但尚有一线生机。
“你快救他,要什么东西我去为你取来。”夏朔道。
“你去捡几根直的树枝来,要些绳子布巾,还要一盆清水,他胳膊上有创口需要清洗干净。”说罢就从怀中掏出一支瓷瓶,倒出一枚绿豆大小的药丸。捏开肚儿圆的嘴巴,将里面的鲜血倾出抠净后,添了点温水,就着药丸服下。
接着又分将断骨接上错骨续顺,拿来夏朔捡来的树枝,用麻绳绑定。接着掏出针包,一一在脑手肩颈各大穴位施针刺入。半晌以后,肚儿圆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汗珠,呼吸渐渐平稳。
周大黄长出了一口气道:“总算救下了。”
夏朔喜道:“怎么样了,他没事了吧?”
“我给他服了止血化瘀的药,骨头也接上了,针灸顺了经脉气息。现在来看是好了,但他五脏六腑已受大伤,熬不熬的过今夜就看造化了。”
夏朔一急,嗓音大了不少:“你不是说救下了么?怎么又要看造化?”
周大黄起身道:“我也只能尽力而为,皮肉之伤好治。可脏器一旦受伤太重,如有淤血堵塞。我也不是神仙,不能将手伸入疏导。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夏朔也知这话不假,如今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忐忑间看着肚儿圆双目紧闭,面无血色。想到几个时辰之前,他还在为自己拼命阻拦苗翠翠,此时却是生死难测的境地。不由喃喃道:“你一定要醒来啊。”
“这两人是?”周大黄走到豆子身旁。
“你也赶紧瞧瞧他们。”
周大黄摸了摸豆子的脉搏,左右查看了一番道:“这个乃是惊悸神昏并未受伤。”转又蹲到苗翠翠身旁,看了又看,好似碰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这......这也是惊惧过度所致,但......但她的脉象很杂乱,就像......像......”
“像什么?”
“像有很多人同时在一具身体内......”
周大黄眉头紧皱,平生从未遇到过这么怪异的脉象,仿佛几十人的脉搏同时在他指腹下跳动。他起初一摸之下,觉得是自己诊错了,可反复切了几遍还是如此。
“怕是你累了乏了生出错觉,今晚多谢你了,我送你回家。”
周大黄还想切脉却被夏朔搀起,对方两手直硬,几乎是将自己生生架起。
“我......我再试试......”医者遇到疑难杂症,如同高手遇强,总想切磋一试。
夏朔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张手将他护紧,送到大门外谢道:“今晚多亏了你,不然肚儿圆就要见阎王去了。白天你害了我,现在你救了我的朋友,咱两扯直了。对了,你怕不怕?”
周大黄一怔,问道:“怕什么?”
“怕不怕回家?”
周大黄摇头道:“不怕。”
“那好,慢走不送。”
咚的一声,夏朔迅速关上大门。留下周大黄站在原地,良久都未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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