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阿凤啊,你别跑,别跑。俺带你回家!回家!”
“阿凤,俺来了!不用再遭罪了!”
“咱们回家,俺念诗给你听,做饭给你吃。外面开花啦,好多好多花,俺带你去放风筝,风筝飞的高呀。你笑呀,笑的比嫦娥还好看。”
他边说边哭,脸上流下泪水,神情更是哀恸。
可那鬼眼仍在不停滚去,这里四下本就晦暗不明,片刻间就没入了黑暗。
癞子头奔出数米,左右四顾,团团漆黑。他又往前跑去,又折回原处,又原地转圈,又伏低身子。最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慢慢的,仿佛回南天渗出了水珠,接着开始蔓延,湿漉漉的寒气尽数扑出。
点点啜泣,开始抽搐,最后疯了般嚎啕大哭。
癞子头越哭越绝望,只觉得肝肠寸断。他恶狠狠的捶向自己胸脯,脑中浮出自尽之念。如今丢了阿凤,害了朋友。自己已然是不忠不义之人,自此以后又何有贪生之欲?
便在这时,场中忽起变化,本缠绕着夏朔的「秽蛇」忽如潮水退去,大片绿浪复有回卷到树上。而夏朔胸口发出一片灿然白光,他从怀里掏出,竟是一片羽毛。
这羽毛绽放出纯净光芒,有如温玉,更是散出一片祥和之气。
夏朔狠狠吸了几大口气,顿觉浑身轻松,那种遍布全身的黏腻和压迫感陡然消失无影。他抬起头来,树上的蛇群纷纷扭过头去,似乎颇为害怕。
是怕这片羽毛吧。
忽而白光大放,羽毛化如烟烬散去了。
夏朔赶紧回转身子,来到癞子头跟前。本想将他提起,可对方瘫软如泥,他竟提不起来,旋即问道:“癞子头,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口气冰冰凉凉,毫无一丝温度。
癞子头还在哭泣,哭到最后,眼中无泪,颓败的垂下了头。
其实夏朔即便没有目睹方才的景象,但听得癞子头凄厉哭声,也不禁令他生出恻隐之情。可终究心里好气,倘若没有那神物羽毛的庇护,自己怕是已经变成第二棵怪树了。
“是俺骗了你。”癞子头低低的道。
夏朔没说话,只听对方继续解释。
“俺之前来过这里,试了好几次,得用活人才能引开那些「秽蛇」。阿凤在里面,没办法,骗了你。本想着只要哪怕能和她度过一天,一天就好,俺就以死谢罪。可没想到......没想到......”嗓音沙哑,呜咽的抽泣起来。
待他稍有平复又接着说道:“刚才给你施法也是假的,那糯米丸子本是要给阿凤的。她变成了鬼眼,得用糯米包着,不然就回不到阳界。俺......俺有几件事托你。”
“什么事?”夏朔问道。
“俺那干娘一个人苦,劳你平日去看看她。还有阿凤,阿凤不是狐狸精,是迷獐子作怪,劳你向村民解释,阿凤不是那样的人。若是娘问起了俺,你就说俺走了回家去了。还有......还有......”
夏朔听他仿若在交代后事,有些诧异,问道:“无法出去了吗?”转念一想又不对,他既来过了好几次,那自然有离开之法,怎的口气如此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