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何雨晴倒背如流。
每次都说是为了她,好像是她占了多大的便宜。
看着脚上五十块钱已经穿了三年的帆布鞋,和表姐穿过的,已经起球的毛衣,何雨晴选择闭嘴。
锅中的虾滑一个一个浮上来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用勺子将虾滑舀出来,放在酱料碟中,裹满酱料狠狠的咬了下去。
仿佛通过这种啃咬方式可以发泄心中的愤懑,将那些空缺的地方弥补。
可她却忘记了,这虾滑刚从锅里捞出来。
在虾滑接触到嘴的那一刻,灼痛感让她下意识的将虾滑连同勺子都扔了出去。
抓起桌子上的雪碧狠狠的灌了两口。
杜盼儿却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去小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凉的矿泉水递到她手里。
“这个是我明天要带的水,是凉的,你用瓶子冰一下吧。”
何雨晴接过连连道谢。
杜盼儿将浮起的虾滑一个一个捞到盘子里,然后给将盘子推给何雨晴。
“你喜欢吃虾滑下次买鲜虾我可以给你做。”
何雨晴抬起眼眸。
“你会做这个啊?”
杜盼儿挑挑眉。
“你忘了我老家是哪里的哦。”
“再说了,我以前还在火锅店里做过杂工呢。”
“那些大师傅是怎么做的,我都一清二楚。”
杜盼儿十分健谈,何雨晴没问,她便开始说。
“把虾一半剁碎,一半切块,不能全是碎的要有颗粒感。”
“肥肉切小丁,这样虾滑才能更香。”
“一个蛋清加点淀粉,少许盐少许胡椒粉,然后就用手这样搅和。”
她黑黢黢的小手顺时针搅动,一脸的认真。
“这样搅和几下,感觉到那个虾滑粘手了,就好喽。”
何雨晴看她兴冲冲的演示者,觉得她十分可爱。
“你还真的会啊!”
杜盼儿笑笑。
“那当然哩,我可是十几岁就开始在外面工作哩。”
“我老汉儿……就是我爸。”
“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把我当儿子养哩。”
“家里困难,肯定就要多多打工噻,但是等我工作才知道那句话。”
“真的是‘钱难挣,屎难吃’哦。”
何雨晴被她这种比喻逗笑,牵扯着嘴上的灼伤隐隐作痛。
她小心试探地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你父母的债要让你还,这样不太公平?”
一向贪吃的杜盼儿筷子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便若无其事地又去夹锅里的肉。
不知道是让锅气熏了眼睛,还是有一瞬间暴露了她的委屈。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有人出生就是大少爷,不用风吹日晒,老汉儿给赚的钱就够挥霍一辈子。”
“那既然生出了大少爷,也要生出我这样的,给大少爷送外卖。”
杜盼儿自嘲一笑。
“要不然大少爷要饿肚子哩。”
何雨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杜盼儿好像对还钱这件事好像真的从心底起没什么怨言。
她像一棵小草,不挑剔生存环境,只要给一点突然,就可能生长得旺盛。
那自己又是什么呢?
跟杜盼儿一样,自己好像也是棵小草,只是长在了没有那么贫瘠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