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那条,小寂,你不要伤心了,我会给你重新织一条的,虽然你这么厉害不会因为过冬而觉得寒冷,但有了一条新的围巾,你会觉得更温暖吧?”
小白花歪头,微微沾染上血迹的脸庞上此时堆满笑容,明媚而灿烂。
裴青寂想起在赶来院子前时,听到秋分和惊蛰对今晚一事的消息报告,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在听到她的名字时,有了跳动。
故此匆匆赶来,沿路遇上了寻找管事长老的虞家侍女。
他踏入院中时,几个男子围着孤零零的小白花,而她双手抱着两个孩子,蹙起的眉头再凶恶,也遮掩不住她神情中的疲惫和担忧。
先前裴青寂本就对孩子们的身份有所猜测,此时更是有了确定的答案。
那时,无论是同司马苏木扮作假夫妻的恼火,或是将他赠与芊芸坊铺子给定禅教假禅子做顺水人情的不愉,都被抛掷脑后。
他真心地想,他应该更早来的。
若是更早地出现,小白花不会如此担惊受怕,更不会受伤。
“好,”裴青寂回答,他在女子清澈的瞳孔中望见了自己的倒影,“辛苦了。”
“你的回答永远都这么简短单一,”虞饼呼口气,她觉得对方是不是瀛洲上君,二人的关系似乎不会怎么变化,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她笑,“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裴青寂站在原地,望着女子牵着两个孩子离开的背影,少有地扬起了唇角。
“上君,您不是说,宗门武式会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要暂时离开过几日再回来么?”秋分探过来脑袋。
当时上君说出这句话时,他有理由怀疑对方是不想看着虞姑娘和她的假丈夫秀恩爱。
惊蛰嘴角抽搐,不动声色顶了下兄弟的肩膀,他小声提醒:“上君有说过这句话吗?”
秋分抿唇瞬间了悟:“哦对,是我记错了,没有没有。”
可还是晚了,一道计罚声音落下,男子身影消失不见,屋檐下留下两个苦逼的下属。
“你说我多这一句嘴干什么呢。”秋分满脸悲愤,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个耳光。
惊蛰不以为然:“就你这性格,多被罚罚就长记性了。”
秋分抱胸冷哼:“我这是关心上君才这样的,你懂个屁,不过……上君对虞姑娘还真不对劲。”
上君可是因为虞姑娘的动向独自生闷气整整两日,结果人家还没上赶着解释,上君就急着出场为虞姑娘撑腰镇场子,以后若是二人真成了,有了矛盾,感觉上君也会放下身段去哄人家。
活脱脱个妻管严!
“这可不一定,想当年明珠仙子在瀛洲……”惊蛰蹙眉,又说起段往事。
秋分对此嗤之以鼻:“明珠仙子是因为她的家世,上君才会对她如此容忍,但虞姑娘什么都没有,还带着两个孩子呢,身边那么多男子,对上君态度也一般,上君显然更在意她。”
二人又是阵争论,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不了了之。
——
虞饼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家。
原本很长的路线,但在今晚的催赶下,眨眼就回到了熟悉的院子里。
没有陌生的人和危险的事,在彻彻底底的符纸保护下,虞饼久违地放松下来。
带着两个孩子洗漱完换好干净的衣服,正准备上床睡觉,孩子们竟齐齐站在楼梯口望着她。
“我们想要姑姑一起睡觉。”知宜瘪着嘴,目光哀求。
“我也想,姑姑。”知珩也眨着眼睛望来。
虞饼:哦,看来是最近发生的事让孩子们太没安全感了。
她欣然同意,拿着找商铺定制的毛绒大枕头,躺在了两个孩子的中间。
一左一右的孩子身形小小,温热的触感一起贴来。
仿佛今日经历的事只是难得一见的梦境。
虞饼深吸口气,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久久没有睡着。
她其实也很害怕、很恐惧。
对旁人身份的不信任,对原主身份的排斥,以及对孩子身世泄漏的担忧。
在这些事情的堆积下,虞桐木的少爷言论以及池小草的绿茶羞辱,显然不值一提。
但这些情绪并不适合在孩子面前展露。
她需要扮演坚强的姑姑角色,在阳光下毫不费力地将繁杂的琐事和危险一一拒之门外,以免给孩子们带来不好的影响。
清醒间,忽而灯光一亮,彩带竟凭空出现,纷纷扬扬落在了床上,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出现在眼前,眼睛闪闪亮亮,声音也格外高昂。
“姑姑!生辰快乐!”
“姑姑!我们爱你!”
虞饼惊愕地坐起身子,还没说话呢,就见两个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黑色汤水和黑色蛋糕,一窝蜂端到了她的床上。
“我?我的……生辰?”
她的生辰日是今天吗?她自己怎么没有印象?
“是呀,姑姑从前和苏木哥哥说过诶,怎么自己给忘了呀,我们记得很清楚哦!”知宜眼睛弯弯笑起来,如同可爱的天使般,捧起蛋糕推到人的眼前,“姑姑先前还和我们说过生辰该怎么过呢!我们特意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哦!”
“是吗……”
虞饼在零碎的记忆中,终于想起来了有这么一段。
那时一段平常不能再平常的午后,她在陶艺馆中帮忙,两个小孩在旁边搓泥,她同司马苏木对话时说的,不过这生辰并非是原主的生辰,而是属于虞饼的。
虞饼上辈子生活的并不幸福,她的家庭需要她的帮助所以自己早早独立,根本没有人会给她庆生,给她温暖。
但听着两个孩子在床边七嘴八舌地说着祝福的话,她忽而鼻子酸涩,由衷地流下了眼泪。
“谢谢你们,珩珩宜宜,姑姑真的……非常开心。”
太开心了,虞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描述心情,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知宜看到她的眼泪慌张了,急急忙忙来抹掉:“姑姑,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好?
不,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