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宅叔 作品

第12章 栖霞镇(第2页)

 醉仙楼还如同往日一样灯火通明,然而里面不时传出的哭喊惊叫,说明现在那里已经不是最有面子的地方,而是要人命的恐怖之地。

 酒楼外,火把照亮了周围,如同白昼一般,百十个兵丁衙役,将酒楼团团围住,外面还有众多的镇民在翘首观望,有的则在哭哭啼啼。

 石林赶到时,两个大汉走上前躬身施礼,其中一个大汉身强力壮,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徽记上写着:栖霞镇都头童钱,另一个大汉身材不高,脸型消瘦,但眼冒精光,显得精明强干,徽记上写着:栖霞镇守卫十夫长王正。

 石林道:“眼下情形如何?”童都头抱拳道:“启禀大人,属下与王大人已将酒楼团团围住,匪徒插翅难飞,不过,匪徒有人质在手,扬言踏前一步,即杀一人。属下和王大人也曾商议,派精干兵士偷偷爬墙偷袭,谁知匪徒之中竟有箭术高超之人,兵士半途就被射落,已死伤了数名。为了报复,匪徒竟然砍杀了几名人质,将、将人头甩了出来。”

 石林跺脚怒道:“这帮匪徒如此嚣张,毫无人性,真当我镇上无人吗?”童、王二人一脸惶恐,躬身道:“属下、卑职无能,请大人治罪!”石林怒气未消,道:“你们说,此事该如何办?”

 童、王二人对望一眼,沉吟道:“这……”石林复怒道:“什么这那的,你们身负镇上守卫之责,出了这样的事情,竟一点办法没有吗?”二人讷讷不敢言语。

 孙尧上前道:“童大人,不知楼中匪徒是怎样分布的?”童钱道:“匪徒大概十五六个,其中主要集中在1楼守住前后各个大门,他们把人质都集中在2楼,另外,三楼大约有四五个弓箭手守在四周。”

 孙尧沉吟道:“这些匪徒布置严密,颇懂战术,且有人质在手,心狠手辣,出现这样的僵局,倒不全是两位大人的责任。”童、王闻言,不由看向孙尧,露出感激之色。

 石林道:“那不知神选者有何高见?”孙尧道:“目前他们人质在手,且生性凶残,不宜轻举妄动,只能暂时先围住酒楼,再行计议。”石林闻言,微微皱眉。

 孙尧道:“童大人。”童钱忙道:“在。”

 “是谁报的官?”

 “是酒楼的一个伙计。”

 “他现在哪里?”

 “就在这里。将报信的伙计带上来!”

 童钱手一挥,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被带了过来,他神色惶恐,双腿不停的打着哆嗦。孙尧上前温言道:“小兄弟,你不要害怕。我就是问你几个问题。”店小二结结巴巴的道:“大、大人请、请问。”

 孙尧道:“是谁让你报的信?”店小二道:“是、是我们掌柜的。”孙尧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店小二道:“从酒楼出来的啊。那时我们都不知道这帮人是土匪,是掌柜的告诉我,说这些人是匪徒,让我赶快出来报官。”

 孙尧道:“你们掌柜的怎么知道这些人是匪徒?”店小二道:“这个,小、小人不知。”孙尧道:“那就是说,是匪徒看到你带着官兵到来之后,才封楼劫人的对吗?”店小二道:“是、是的,小、小人在路上看到王大人正在路上巡查,就告诉了王大人,王大人立刻就带各位军爷赶了过来,将酒楼围住。”

 王正对石林道:“当时卑职人手不够,一面派人火速告知童大人,一面将酒楼围住,以防贼人逃脱。”童钱道:“正是,属下接到王大人讯息,急忙调派人手赶来,却不想那些贼人很是机警,而且训练有素,迅速封闭各处入口,劫持人质,属下无能……”石林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好了,好了,这些话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孙尧道:“石大人,我们想在酒楼周围四处走走,看看可有破解之法。”石林道:“两位请便。”

 二人走离人群,丁宁轻声道:“你有办法?”孙尧叹了口气道:“没有。”丁宁疑惑道:“那你为何出来?这个任务,单凭我们两个人,不太可能完成。”孙尧吐了口气道:“我当然知道,我出来,是因为我呆在那里不舒服。”丁宁歪着头看着他,噗嗤一笑。

 孙尧道:“你笑什么?”丁宁道:“我还以为你心胸宽广,脾气很好呐,原来也有不舒服的时候。”孙尧唯有苦笑,叹道:“世间百态,游戏中也不外如是啊。”

 此时天色已晚,明月悬空。远离了醉仙楼的纷扰喧哗,四周一片宁静,夜色如水,二人踏着皎洁的月色,默默前行。晚风吹来,轻柔的就像情人的呼吸。

 二人同时望向对方,道:“你……”二人同时一笑,道:“你先说。”

 孙尧道:“女士优先,你先说吧。”丁宁道:“我想说,我们这样走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你有什么办法吗?”孙尧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想看看周围的建筑有没有可以直接跃到酒楼的2楼,但可惜的很,这酒楼与周边各个建筑都相隔数丈,很难过去,而且……”

 丁宁抢着道:“而且3楼还有弓箭手把守,很难不被他们发现。我想,这个计划,那个童什么都头已经试过了。”孙尧道:“不错,所以我又在观察,周围有没有什么酒楼的视觉死角,然后从地下挖个洞过去。”

 丁宁喜道:“挖地道?这个主意不错。”孙尧摇头道:“可惜这个主意也不怎么好。”丁宁道:“为什么?”孙尧道:“挖地道只能到酒楼的1层,而且,我们不知道酒楼的布局,很难做到出其不意,万一出口正在匪徒把守的地方……”

 丁宁道:“那样不但我们消灭不了匪徒,反倒被他们露头一个咔嚓一个!”孙尧忍不住笑道:“正是如此。”丁宁恍然道:“那个店伙计,那个店伙计肯定知道酒楼的布局,让他把酒楼1层的布局画出来,然后我们计算距离,选一个安全的出口不就行了?”说着,她喜笑颜开:“这个主意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孙尧笑道:“你很聪明。不过……”丁宁道:“不过怎样?难道有什么问题?”孙尧道:“能不能挖的准确另说,就算我们成功拿下一楼,可是2楼的人质还在他们手上,如果他们看无路可逃,凶性大发,索性鱼死网破,大肆砍杀人质……”

 丁宁黯然道:“那这任务也就失败了。”孙尧道:“是的,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到2楼,不仅出其不意,而且能护人质周全。”丁宁泄气道:“直接上2楼谈何容易?唉,这可怎么办?”

 二人正说话间,孙尧发现前面一座庭院的门前有人影晃动,行动鬼祟,于是快步上前,大喝一声:“谁?!”那人影身形一顿,好像吓了一跳,转身想跑,但哪有孙尧快,一把就被抓住了衣领。

 那人影颤声道:“大、大人饶命!”孙尧把他扭过身来,借着月光,只见此人肥头大耳,眉毛却很短,圆圆的眼睛不大,却滴溜溜乱转,鼻下两撇小胡子,臃肿的身子穿着锦缎长袍,显得又富态又精明,徽记上写:醉仙楼掌柜甄梅谦。

 孙尧道:“你是醉仙楼的掌柜?”那掌柜甄梅谦身子打着哆嗦:“你、你怎么知道?”孙尧暗想:“我当然知道。”口中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甄梅谦被孙尧抓住领子,挣脱不得,歪着头,眼睛滴溜溜乱转,“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来。孙尧道:“别打什么歪主意。我知道了,醉仙楼被匪徒占了,你却在这里安然无恙,一定是你与那些匪徒串通好的,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对不对?”

 甄梅谦脸色一变,噗通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大、大人,啊不,大、大侠,小人冤枉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不满三岁的孩子啊,大侠。”说着,竟哭哭啼啼起来。

 丁宁走过来道:“这就是那个醉仙楼的掌柜的?他怎么在这里?”孙尧道:“哼!”甄梅谦道:“大侠可千万不要冤枉小人啊。那些盗匪,这些年来劫了小人很多货物,小人是恨他们入骨啊,怎么会和他们一伙,而且小人全部身家都在镇上,就算借小人一万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做那样的事啊。”

 丁宁道:“那你在这里做什么?”甄梅谦黄豆般的眼珠子转了转:“这……”孙尧一揪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滴溜起来,道:“你不说,肯定有问题,走,跟我去见官,我们问不出来,总会有人问出来。”

 甄梅谦连连摆手道:“别、别,我说,我说。”孙尧松开他的衣襟,道:“你说。”甄梅谦哭丧着脸道:“小、小人是从酒楼里逃出来的。”丁宁道:“你骗人,现在酒楼都被匪徒们控制了,你怎么能逃出来?”

 甄梅谦道:“小人是从酒楼的密道里逃出来的。”孙尧、丁宁齐声道:“密道?!”甄梅谦道:“是的。今日傍晚时分,这伙贼人进了小人的酒楼。其中有个人,小人看着眼熟,突然想起那人就是栖霞山上盗匪的一个头目,就偷偷派了一个伙计去官府报信。小人本打算等官兵过来,为官兵引路拿贼的。

 哪知官兵只是围住了酒楼,却没闯进来拿人。那伙贼人非常机警,看到官兵过来,就立刻封住酒楼入口,还把楼中酒客抓起来,当作人质。小人见势不妙,就赶紧找个机会跑到密道,躲了起来。小人胆子很小。当时,小人想,外面很乱,就没敢出来,就等夜深人静,偷偷溜回家去。”

 “那个密道在哪里?”

 甄梅谦一指身后的小院:“就在这里。这也是小人的产业,是个储物仓库,平常一些米面粮油,都储存在这里,平日里晚间都有人看守的,”随即恨恨道,“没想到这里闹了盗匪,他们竟然跑了。”

 孙尧道:“少转移话题,说正事儿!”甄梅谦道:“是,是。密道的一头在这里,另一头通向酒楼的2楼。”

 “什么?通向2楼?”孙尧、丁宁齐声惊喜的问道。

 甄梅谦道:“是、是的,两、两位大侠有、有什么问题吗?”孙尧忍住心中欢喜,板着脸道:“通常密道的入口不都是建在1楼吗,你的密道怎么建在了2楼?”甄梅谦抹了把汗道:“大侠有所不知,小人这醉仙楼虽比不得大城中的酒楼豪华气派,但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怎么说在这方圆百里,也是有些名气的,有时难免会有些特殊的客人,若有意外发生,一楼人多口杂,建在下层,一来出入实在不便,二来若事发突然,二楼看楼下的情形,总是方便些,也好让客人及时进入密道。”

 丁宁冷笑道:“你倒想的周到。”甄梅谦拱手道:“经商之本,自然以顾客为先,想顾客之所想,急顾客之所急……”丁宁道:“那你为何不把密道建在3楼?那岂不是更方便,更及时?”

 甄梅谦道:“这便涉及到酒楼建筑学……”孙尧、丁宁同时一呆,还酒楼建筑学,这掌柜的人才啊。他接着道:“酒楼构建之时,未曾想到建造密道。因这密道建在房间的墙壁中,从三楼往下直通外面,格局变动实在太大,小人虽小有些资财,但已全投到这酒楼建设中,再无余资承担这么大的改动,所以只好把密道建在2楼。不过,若客人在3楼,也没关系,小人在3楼专有一条楼梯直通2楼。”

 丁宁冷声道:“你果然心思细密,什么都让你想到了。”甄梅谦嘿嘿陪笑。丁宁板起脸来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只有自己跑出来,为什么不带几个人出来?”甄梅谦道:“一来当时情势危急,实在是时间来不及,二来,他们都不是什么特殊的客人……”

 丁宁怒道:“就因为他们不是你的贵客,只是普通人,他们就活该被匪徒劫持,就该死?难道他们的命不是命,他们就比你所谓的那些贵客命贱是不是?”甄梅谦看了看丁宁,面色正了正,淡淡道:“命贱不命贱,小人不好说,但是普通人的嘴巴不严实,却是真的。”丁宁闭上了嘴。

 孙尧道:“走吧。”甄梅谦道:“去哪里?”孙尧道:“去见官。”甄梅谦颤声道:“小、小人可是什么都说了啊,没有丝毫的隐瞒啊,小、小人不想去见官。”孙尧道:“你不用怕,我保证,官府不会难为你的,而且你是有功的。虽然此事之后,你那密道不再是密道,但所得的好处一定远远高于那个密道。”甄梅谦擦了擦汗,不情愿的道:“那好吧。”

 月光洒下,三人迎着月光,留下长长的身影。

 “你确定你跑进密道的时候没人看到你?”

 “小人非常的谨慎,那帮匪徒刚刚有所行动,小人就趁乱偷偷的跑进了密道。”

 “你确信那个密道口不会被匪徒们发现?”

 “小人保证,他们绝不会注意到那里。”

 声音渐渐远去,黑夜似乎更加漫长,却不知是夜色淹没了黑暗,还是黑暗吞没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