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只能找孙太医,人若是有事,他定会救治的。”
又被打断了话,锦灯有些怒了,这个人分明是故意推脱,而且看他那样子像是知情者。
心里一沉,调整呼吸道:“柳太医,我今天来本也没打算请你,没曾想这偌大的太医苑一个人都没有……你若不去,我也强求不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锦灯眼神有些黯淡,本来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她不过是宫女,而他们也不过是太医。
都被这个宫里的规矩拘着,哪能随心所欲。
可是,林婕妤一日日的消瘦了,全是靠参汤吊着,好人也能拖垮了,更别提她那虚弱身子。
柳粥道闻言一怔,这么轻易就说通了倒也算省事。
他们做太医的也不容易,来这里请人的多了去,那些不受瞩目,不受宠的小主有些什么头痛脑热的也不都是指派人来请太医么?
这长年累月的,他们自然厌倦了,也有些冷漠了,忙得过来就忙,忙不过来就推了。
左右不过是良心过不过的去,而真正让他们重视就是皇命圣谕,其他都无妨。
眼看柳粥道就想转身往里走,锦灯不死心的说道:“可是,你若是去,我会记你的恩情的,他日,林婕妤好了,她也会记的。”
脚步一顿,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她,后者眼神澄澈,满脸坚定,没有祈求之色,不卑不亢。
她不是求他,而是给他选择的机会,承不承情看你自己。
比起一堆不切实际的说辞,这句话,倒真是诚恳。
柳粥道骨子里是清高的,要是塞银子贿赂,他面上不说,心里却是厌恶的,而这样的人还有一个毛病,就是有自己的固执与坚持。
当初陈全帮过他,所以他会冒险跟他去莲都宫给冬菜看腿。
这一刻,锦灯的话打动他三分,她的眼神感染了他三分,还有三分是因为秀洲宫里那位林婕妤着实也是个人物,他也不想人就这么被误了。
孙太医是什么人,太医苑的人都知道,那是太后的娘家人送入宫的,这么多年稳坐太医之首,医术倒也不是极差,人却的确迂腐。
为了家族使命,不知道误了多少人命。
那本该救死扶伤的手,染上了罪恶的血腥。
所以,他才会一副睡不醒的迷糊样,那是他日夜承受心理煎熬的后果。
当不久之后,传来孙太医自尽的消息的时候,所有人觉得诧异,柳粥道却一点不觉,活着痛苦,心理承受那般煎熬,还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走吧。”
缓缓的吐出这两个字,柳粥道反而轻松了不少。
锦灯一喜,眼眸晶亮,止不住的抿唇笑了。
也不说话,直接拿过伞就先行在前面领路。
柳粥道背着的药箱也没有放下,交待小猴子几句,就随着她出了太医苑的门。
烟雨蒙蒙,斜风垂柳。
亭阁雕栏,宫苑瓦墙,都被镀上了一层迷蒙气息,心情稍好,锦灯步履比来时要轻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