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灯也住在秀洲宫,一个小偏院,隔壁住的是墨子,离前殿也不远,刘浙抱着人走的慢,夜里冷风吹,雪花落,酒劲缓过去了,锦灯就开始缩缩脖子,汲取温暖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刘浙一脚踹开门,沉着脸进去,黑暗一片,他眨了眨眼,缓过来就往里面大步走。
一把要将人放下,偏偏这个时候,锦灯抱着不撒手了,蹭了蹭他的颈脖子,喃喃道:“不放你走……”
暗夜里,这呢喃声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心中,不由紧紧了手,贴着他的身子软软的,暖暖的……
“庆之哥哥……”
像击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那年……
也是年夜,也是这样雪花纷飞,冷风刺骨,寒意冻人。
一声庆之哥哥,那冬夜里的唯一的带着暖意的呼唤。
他看着一个粉嫩雕砌的娃娃一样的孩子扑腾扑腾的朝他靠近,后面还跟着一只摇头摆尾的大狗。
他在意识迷离的时候想着,要是能活着,也要养一只狗。
他想知道,狗是不是真的忠诚。
这个世上,会不会有人,哪怕是狗,真的忠诚于他。
打断他的神思的是外面传来的呼唤,“锦灯?锦灯!……”
墨子从厨房出来,发现锦灯不见了,立刻追了过来。
她刚要再叫,却哑了口,在偏院门口守着的陈全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先是一惊,而后愣着点了点头。
陈全看了看里面,黑漆漆一片,静悄悄的,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踱步过来,朝墨子努努嘴,无声道:在里面。
墨子回过神,忍不住叹息,都是注定的。
她是宫里的老一辈宫女,刘浙还未当太子,她就进宫了。
对于刘浙的事情,也是知道些内幕的。
陈全倒是后来进宫的,彼时刘浙已经是太子了。
关于那些所谓的宫廷辛秘,他略知皮毛,所以看着刘浙的对锦灯过于不同,他也只当这个少年帝王心血来潮而已。
两人别无交谈,一块站在门口等。
这会儿,外头的宫宴才散场。
皇上的悄无声息的离场,他们看在眼里,束手无策。
尤其是在上头顶着的太后,一晚上脸色就没好过。
群臣看似酒酣畅,人欢愉,心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太后与皇上关系,那是公开的秘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何时紧张,何时宽松,他们也是揣度着看,两派之争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
那些中立派,本来活的自在,如今随着局势的变化,也有些忐忑起来。
无他,皇上越发的难测,时而强势,时而隐忍,对待他们中立派的态度也是越发的诡异,说贬就贬,说褒就褒……
大多树是在观望,盛则衰,溢满则亏,瞬息万变,最后谁胜谁败,皆是未知。
刘浙走出来的时候,陈全与墨子同时一凛,对视一眼,然后掩去眼中惊异神色。
垂头躬身作行礼之态。
刘浙走了几步,就要离开,路过墨子时,脚步一凝滞,侧着头问了句:“你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