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才走几步就发现刘浙就在她几步之外。
这一发现,又是一吓,哆哆嗦嗦的屏着呼吸不敢乱看了。
太后让她送皇上,将她推上刀尖上去,到底是打的什么注意呢?
惶恐不安的想着,从永嘉宫出来她就混乱了,脑子里满是疑惑与焦虑……
若是连太后的目的都不明确,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刘浙余光了一直看着她,那垂头安静的走路的样子,与那些日子在威风库的性子截然不同。
晦暗不明的夜色中,他看见的是她那段白皙的颈部,袅娜的身姿,忽然又记起当初把她扒光了抹药的情形。
那愤怒羞惭的样子至今想起来倒是有些好笑,而在威风库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于他,却从未真的怒过,如今想来,也觉得莫名。
而真正让他醒悟的是在乐清宫的时候,他看着她,看着她绝望,那纯粹的如朝露般的笑颜化为乌有,那看向他的眼神从羞涩恋慕转为痛苦恐惧。
被侍卫带起来拖走的那一刻,锦灯是有看他的。
也就是那一眼,他忽然就觉得残忍……
他竟这般残忍的对一个人。
原来他从不曾放下过去,那段隐忍岁月里最不堪的记忆。
锦灯的出现,就想是一把刀,生生的割开了他记忆的伤疤,指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告诉他,曾经,若干年前,他欠她的。
所以,才会让人送她离开,愿永不再见。
可是,太后的突然插入,让他愤怒的同时,也有些混乱。
他是个自制警醒之极的人,每步棋子都是深思熟虑的下,就如他走的每步路一样,从未失措混乱。
而这近二十年来,让他多次陷入混乱的人,竟是同一个人。
愤怒之下,他第一次与太后翻脸,当他说出将锦灯交予他处死了事的时候,太后出其不意的极力反对,不肯给人。
怒极反而平静下来,刘浙转身就出了永嘉宫,没曾想路上就遇上了锦灯。
抖抖索索的跪下行礼,身上竟然还是一片污血!
那一幕忽然就让他想笑。
一个连葵水来了都不自知的孩子,他有什么可混乱的……
拐过一个弯,进入了一条长长的宫巷。
锦灯脚步一顿,这个地方,她来过。
半年了,这个地方,在她记忆里从不曾褪色。
刘浙收回思绪,轻快的脚步,也放慢了。
两旁都是墙壁,前面仪仗队沉稳有序的走着,也都不敢回头乱看。
锦灯察觉到身边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就想要提步快走,忽然,她走不动了。
诧异的低头一看。
拖曳在地的裙边被一只脚踩着。
顺着脚往上,金丝刺绣薄罗长袍,随着主人的身形晃了晃的那枚她注视了很久的玉……
锦灯心跳立刻就更乱了。
刘浙踩着不动,盯着她的头顶看了会,问道:“你是谁的人?”
你是谁的人?
这个人与她说的第一句话,在威风库两个月都不曾开口的人,终于开口了。
锦灯僵着身子,开始打颤,她怕,是真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