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灯笼伏跪在地上良久都没有动一下,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千奇百怪,密密匝匝。
“抬起头来。”
平淡无波的语气,在德清宫正殿幽幽的回荡。
小灯笼慢慢的抬头,纵然知道这殿内坐了不少人,可是,一下子对上那么多打量的眼神,还是有些撑不住。
一双眸子黝黑如沉潭,清浅纯净,白皙稚嫩的脸颊上还残存着浅浅的伤痕,瘦弱拂柳般的身子掩在粗布灰衫下,在这高贵华堂,在这一群精致妆容的女人面前,她像一道格格不入的风景,散发着另类的夺目光芒。
“呲!”
刺耳的摩擦声清晰入耳,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在众人的视线中,皇后竟然从座位上起身,一步步的走近小灯笼。
挺得直直的背脊不知觉的颤动着,小灯笼睁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
“皇后。”蓦然,从左前方座位传来一道温柔婉尔的声音。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浅笑,观之可亲,贤妃,楼悦珥。
后宫里唯一家世背景与皇后可以一较高的便是贤妃。
其父是平章政事楼林,从一品,掌机务,贰丞相,凡军国重事,无不由之。
较之右丞相沈高桧,正一品,银印,统六官,率百司,居令之次,佐天子,理万机,稍逊一筹,仅仅就是这一筹,就注定,贤妃是妃,不是后。
“妹妹看这宫女甚是乖巧,极是喜欢呢。”
贤妃也款款起身,柔柔弱弱的样子,眼神却格外明亮而锐利。
小灯笼早就被皇后靠近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像是一道冰冷的光,透进你的骨子里。
“哦。”淡淡的应了声,皇后转眼看向贤妃,后者露出一贯的笑脸,很无害的样子。
余下的妃嫔都静观其变,这个时候,她们还是有些自觉的。
“前儿个太后那边传了话,这宫女不守宫规,与人搏斗,有辱宫闱,冲撞圣驾,当处于极刑,以儆效尤。”
本来聚中全部心神凝耳细听,不敢松懈的人瞬间软了身子。
五脏俱痛,脑海雷鸣乍响,极刑?!
贤妃哑然,显然是没想到皇后会这样堵死她的话,而她口口声声说的是皇太后,谁又能反驳。
转而看向小灯笼,贤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她看中的怎么可能是小灯笼,不过是冲着这宫女竟能让皇上出手的由头而已,若是将这个人收为己用,必然是上佳,若是不能,自然是除的干净为好。
她可见不得有人比她还柔弱乖巧,当初她就是以这点博得圣宠的,只是,在这后宫里要想活着,怎么可能真的柔弱?
皇后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视线再度落在小灯笼身上,却有些讶然。
小灯笼正在无声的磕着头,一下又一下。
她只是一介宫女,岂能开口辩解,纵然说了,又有谁会听她的,万言不如一默,她只有磕头,求怜,求悯。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莫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