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先生望着明亮的烛火,手撵胡须沉吟须臾才徐徐开口:“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不必操之过急。梅娘子建议等王爷您入主东宫后,在下觉得那也不是好时机。”
“那先生以为何时最好?”恒王虚心的同欧阳先生求教。
欧阳先生不疾不徐道:“若陛下在郊祀大典后流露出册立太子的迹象,给老贼王桂加九锡暂时放放,若陛下仍旧对册立太子迟疑不定,此计当行。若陛下有了尽快册立太子的意思,王爷您的东宫之位不稳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
恒王捉摸着欧阳先生的话心下很快有了章程:“本王明白先生的意思了,既然早晚都要用的上此计,眼下是不是该准备起来了。”
欧阳先生颔首:“回头在下就仔细翻阅史书好好拟一份陈情表。”
“先生的文笔本王一直很有信心呢。”恒王意味深长的一笑。
不知不觉烛台上的一盏盏灯由明转暗,烛台上流下长短不一的森冷烛泪。
还有三日就到元兴二十年的冬至日了,三年一次的郊祀大典也越来越近了。
从今日起今上就要日日焚香沐浴,不进荤腥,不入后宫。
皇帝正在御书房阅览中书省才送来的奏疏,内侍张建一边给皇帝添茶,一边恭敬的禀报:“启禀陛下,宫外传来消息刘才人的父亲永恩侯去了。”
皇帝握奏疏的手微微一顿,转而木然道:“传眹的旨意,待永恩侯丧失毕永恩侯府邸立刻收回。”
永恩侯死,他几个有官职的儿子就得丁酉,府邸一没收刘家老小在京城可就待不下去了。
刀笔吏出身的刘家本就是靠裙带关系起家的,刘家荣辱全在帝王的息怒之间。
很快温皇后也知晓了刘氏父亲去了,以及皇帝的旨意。
正给温皇后捏肩的兰蔻喜形于色:“陛下对刘才人算是彻底厌弃了,娘娘总算喘口气了。”
温皇后瞧着手上才做的崭新护甲语气平平道:“陛下的息怒岂是你我能揣摩的。”
接着温皇后便对立在一旁的宫女豆蔻吩咐道:“让德妃知晓刘氏父亲去了的事,该怎么说你自己琢磨就是。”
“奴婢这就去。”豆蔻朝皇后微一屈膝,然后便迅速退了出去。
温皇后自是不会亲手朝刘氏伤口上撒盐,她相信张德妃很乐意领这个差事。
果不出所料,张德妃在得知刘家出了事后,她顾不上还有两根指甲没涂好蔻丹,而是迫不及待的带着宫女内侍去到囚禁刘才人的偏殿。
刘氏被降位后,她就从富丽堂皇的翠微殿迁居到了一处偏僻冷清的殿宇,身边就只有两名大龄宫女和一名老内侍伺候。
不管是刘才人还是身边伺候的人都不许自由出入。
昔日灯笼锦为裙,通体珠光宝气的刘鑫莲如今却是一身素衣,头上只别了一对文洋简谱的银钗。
那一头如云青丝不知何时生了淡淡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