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渐觉得工部无趣,便又回了国子监。那是众所周知的事,邢江无法辩驳。
尤乾陵继续说:“千金丝的事,你说清楚。”
张明辉立刻应道:“是。学生在驿站帮忙做事的时候,曾听差役说起过,邢江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驿站取东西。那个驿站有专门存放隔间,其中就有邢江花大钱买下来的一个。”
听到驿站这里,徐臻忍不住问道:“为何会是驿站。”
闫欣也察觉到了张明辉提到驿站很生硬。他之前提过是其他学生说起过,现在尤乾陵侧重问起来,他分明可以顺势说下去。
但他很突兀地提到了驿站,仿佛是为了强行圆哪一处的失误硬拗过来的。
“先听下去。”她说。
好奇归好奇,驿站不能让他一个小小的临时差役去查看邢江这样身份贵重之人存放之物。
所以张明辉明显查不了。
于是他另辟蹊径查了邢江来取东西的记录,发现时间恰好和几桩案子的时间对的上。
“每一次案子发生之前,邢江都会去驿站取东西。三公子去取什么呢?”
“我去自然是为了取信……”邢江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他大声说:“早上那封信,也是你给我的!”
闫欣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徐臻也跟着喃喃地说了一句。
“有这么巧的事吗?”
闫欣低声道:“这世上大多数巧合的事都是人为造成的。”
他们寄出那封信,目的是为了引出写信人。闫欣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煞费苦心,将自己对袁逊,白季两个案子里所有的细节以及那天在天音阁里面的细节都过了好几遍。
这些细节,是一个外行人或者局外人理解不了的事。
而恰好,张明辉因为她的一封信,知道了所有细节,从而变成了个内行人——现在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局外人。
张明辉的声音显得低沉,又笃定,他就像是要将死邢江的最后一枚胜子,稳稳地吐出两个字:“是我。三公子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信里内容如何?”
“所以你是在骗我……”邢江感觉自己被张明辉套住了。
说天音阁里的事只是为了将他和案子死者扯上关系,接着将话题转到信上,又用信来揭示,只有他这个拥有凶器的人才能犯下凶案。
张明辉打断了他。
“骗你什么了?”
邢江面色煞白。
“你……”
张明辉深吸了口气,问:“信上写了什么?让邢少爷如此脸色大变?”
“是不是发现有人知道你干的好事了?”
到这里,闫欣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张明辉绝对看过信上的内容。
之后才定下的这场对峙。
他的目的就是邢江。
她忽然有些想笑。当然她也真的笑出来了。
原来,人为了达成目标可以复杂到这种程度。
她为她一开始再见到张明辉的时候,觉得他老实,古板的念头道歉。
徐臻低声问:“你笑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闫欣侧头看他。
“嗯,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不过总算迈进了一大步。”
可是,这些东西交代给锦衣卫不是更好吗?锦衣卫自然会去彻查邢江。
为何要引锦衣卫来看他和邢江来的对峙。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学院下人的通报声。
“祭酒大人,三公子的下人带回来了。”
邢江被带这个字眼说得整个人僵了一下,他回头往外面院子里看了一眼,发现跟着自家下人一起来的还有两名锦衣卫。
邱韦迟疑地往尤乾陵那边靠了一下,问:“这……”
尤乾陵随意道:“哪里审都一样,能在这里算便宜他们了。”
邢江吓得哆嗦了一下,腿一软差点跪下。张明辉恰好上来扶住了他,在他耳旁说:“认输了吗?三公子。”
邢江一把甩开张明辉。
“没到最后,谁笑还两说。我还有你给我写的信。我就算死了你也逃不掉。”
张明辉低头拍了一下两袖,随即抬手朝邢江拱手作揖。
“那我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下人抱着一包东西,被两名锦衣卫拎进了堂上。邢家下人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跪的比自己少爷快——他几乎被丢在了地上。
一会后他壮着胆环顾了一周,看到自家少爷,才说:“少爷,您要的东西我都带来,来了。”
邢江朝他走了两步。
元硕比他动作更快,抢先一步上去从下人坏中抽走了包,瞅了眼邢江。
“不劳三公子,我来就行。”
说完,他三两下拆了包袱,将里面的信件抓在手里,走到尤乾陵身侧,全放在了尤乾陵手边,自己拿出一封,拆开。
邢江措手不及:“你……”
元硕越看眉头越是拧紧。
一会后他看向了堂下的张明辉,说:“张明辉,这信是不是你写的?”
张明辉侧目看过去,他依旧稳重,恭敬地请求说:“劳烦千户大人拿下来给学生看一眼,学生才能确认。”
尤乾陵仰头问:“有异常吗?”
元硕将展开的信放到他面前,悄声说:“依照信上所言,确实是写信人给邢江送了千金丝,里面还写了………如何利用机关绞碎千金丝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