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仿若一尊被抽去了精气神的塑像,疲惫地瘫靠在那略显僵硬的办公椅上,双眼无神地望向窗外。玻璃的那一侧,繁华都市原本如汹涌潮水般的车水马龙,此刻正一点点褪去波澜,好似一场盛大狂欢后的寂寥散场。那些川流不息的车辆,闪烁的车灯交织成流动的光影长河,如今却逐渐稀疏,直至只剩下零星几点,仿若夜空中将熄未熄的残星,倔强地闪烁几下后,彻底没入黑暗。这一幕,直直戳进林晓心底,泛起一阵如陈醋般浓烈且酸涩的滋味。这座城市华灯璀璨的夜晚,那些象征着纸醉金迷、热闹喧嚣的霓虹灯管,从来都不是为她这般被困在加班牢笼里的人而点亮。每一盏渐次灭掉的霓虹,都像是一个个冷漠的旁观者,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肆意嘲笑着她被工作这根粗重铁链牢牢捆绑、动弹不得的窘迫生活。她抬手,用力揉了揉干涩得仿若要冒烟的眼睛,试图凭借这简单的动作,将那如潮水般不断蔓延侵蚀的倦意驱散,可心里明镜似的,今晚这战局,大概率又得鏖战到凌晨时分了。
在这座城市最为繁华、寸土寸金地段的正中心,巍峨耸立着一栋直插云霄的现代化写字楼。它宛如一头从科幻电影里穿越而来的钢铁巨兽,白日破晓之际,张大那仿若能吞天噬地的巨口,吞吐着数以千计怀揣梦想或仅仅是为生计奔波的上班族。他们如潮水般涌入巨兽腹中,忙碌喧嚣至黄昏日落,待夜幕如黑色大氅般重重落下,这庞然大物便瞬间没了白日的生气,只剩冰冷冷的躯壳在五彩斑斓却又尽显孤寂的霓虹灯下沉默不语,仿若一座被遗弃的钢铁孤岛。林晓便是这孤岛上的一员,就职于楼内一家竞争惨烈、节奏快如闪电的广告公司。遥想初入公司那会儿,她满心满眼皆是对未来的绮丽憧憬,仿若怀揣着世间最璀璨的珍宝,步伐轻盈、眼神炽热,觉得自己定能在这片广告天地里闯出一番名堂。可时光这把无情刻刀,不过短短几载,就把那些美好的憧憬削磨得七零八落。无尽的策划方案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层层堆叠,压得人喘不过气;甲方那些刁钻无理、反复无常的要求,更似一把把尖锐小刀,一次次精准戳刺在她对工作仅剩的热情之上,直至那点火苗奄奄一息,只剩下满心满肺充斥着的焦虑与深入骨髓的疲惫,沉甸甸地坠在心头。
这一晚,浓稠厚重得仿若化不开的墨色,从天边尽头汹涌席卷而来,严严实实地包裹住整座城市。写字楼那光洁平滑、能映照出世间百态的玻璃幕墙,此刻只能捕捉到稀疏几点黯淡星光,像是老天爷随手撒下的几把碎银,冷冷清清。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楼内那一排排渐次熄灭的灯光,仿若一只只困倦至极的眼眸,缓缓阖上,直至只剩林晓所在之处还有一小方幽光在顽强闪烁。林晓双眼死盯着电脑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错综复杂的设计方案,此刻统统化作狰狞可怖、张牙舞爪的怪物,青面獠牙,挥舞着尖锐爪子,正一点一点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无情吞噬。屏幕幽光忽明忽暗,时不时“滋滋”几下,像是有神秘诡异的信号在暗处干扰,那闪烁的光打在林晓脸上,映得她脸色愈发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办公室高悬的中央空调,不知疲倦地“呼呼”吹出冷风,那风带着股陈旧腐朽、仿若积年古墓中逸出的气息,悄然拂过林晓裸露在外的脖颈,瞬间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寒意直透心底。
四周静谧到了极致,仿若整个世界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唯有那主机发出轻微且单调得让人抓狂的嗡嗡声,平日里它微小得常被忽略,可在这如死寂墓穴般的氛围里,那声音却似被一只无形巨手无限放大,化作尖锐利箭,直往人耳朵里钻,搅得脑仁生疼。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哒哒哒”传来,那节奏不紧不慢,却每一下都精准无比地重重叩在林晓紧绷得近乎崩断的心弦上。林晓心头一紧,下意识以为是同为加班人的同事,便颤着干涩沙哑的嗓子,小心翼翼唤了一声,声音在空旷走廊回荡,却如泥牛入海,无人应答。而那脚步声,仿若听到她呼唤后玩起了捉迷藏,诡异地戛然而止。她头皮瞬间发麻,仿若有千万只蚂蚁在头皮下乱爬,缓缓转头,目光一寸寸挪向走廊,入目之处却空无一人,唯有灯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肆意拉扯,莫名晃了几下,镇流器受此刺激,发出“嗡嗡嗡”的低鸣,好似有什么神秘莫测的东西在暗处默默蓄力,只等一个时机便要猛然扑出。
她仿若受惊小鹿,慌乱地重新面向电脑,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如密集鼓点,震得耳边只剩心跳轰鸣。此时,电脑光标像是被一股来自幽冥地府的莫名力量操控,自行在文档上狂乱跳动,文字如溃败的士兵,迅速被删除,页面眨眼间便只剩一片刺目空白。紧接着,扬声器里传出低沉压抑、仿若来自幽深地穴底部的“呜呜”声,那声音初时如蚊蝇振翅,细微却透着股阴森,而后却似被恶魔吹气助长,音量呈螺旋式疯狂攀升,直至震耳欲聋,仿若要将人的耳膜生生震破。林晓惊恐至极,双手掩耳,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仿若一只受伤欲绝、寻求自保的刺猬。就在她几乎陷入绝望深渊、万念俱灰之时,那仿若要摧毁一切的声音却戛然而止,突兀得让人心脏漏跳一拍。而屏幕上,缓缓浮现出一行血红色大字,那颜色红得仿若欲滴出血来,狰狞写着:“你逃不掉的……”
林晓瞬间被恐惧攥紧咽喉,呼吸急促紊乱,不顾一切地伸手拔掉电脑电源,仿若那插头是毒蛇信子。随后转身,疯了般冲向门口,只想逃离这仿若被诅咒的方寸之地。可办公室的门却似被神秘力量焊死,任凭她如何用力推搡、拉扯,都纹丝不动,仿若一座巍峨不可撼动的石门。灯光此时彻底陷入疯狂,开始急剧闪烁,每一次明暗交替,都伴随着惊悚至极、仿若天崩地裂的“咔嚓”声,那声音好似整个空间即将碎成齑粉。黑暗如墨汁般迅速弥漫开来,在那混沌之中,隐隐有黑影如鬼魅般急速穿梭,衣物摩挲发出轻微却毛骨悚然的“簌簌”声,似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在黑暗里锁定目标,正以风驰电掣之势急速靠近。
林晓在黑暗中慌乱摸索手机,手指颤抖得仿若筛糠,几乎按不准那方寸按键。好不容易凭借着一丝运气拨通了保安室电话,可那边听筒里却只有杂乱无章、仿若鬼哭狼嚎的电流嘈杂声,半晌,一个扭曲变形、仿若被搅拌机搅过的诡异声音,穿过重重杂音幽幽传来:“我来找你了……”那声音如一道冰寒电流,瞬间击穿林晓全身。紧接着,电话毫无征兆地挂断,手机屏幕仿若不堪重负,瞬间碎裂,锋利玻璃碴无情扎进她掌心,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地,却诡异至极,仿若被黑暗大口瞬间吞没,只留下一片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湿痕。
办公室里温度仿若被一只巨手猛然扯入寒冬,骤降数度,林晓呵出的气瞬间凝成惨白雾团。桌椅似被注入邪恶魔力,开始剧烈摇晃,桌上文件仿若雪片,在狂风中漫天飞舞,似一场疯狂暴虐的暴雪。林晓崩溃大哭,泪水决堤,躲在办公桌下,紧闭双眼,仿若只要看不见,这噩梦般的一切就会烟消云散。恍惚间,轻柔哼唱声悠悠飘荡而来,那旋律陌生至极,却透着股深入骨髓的阴森,仿若丧葬仪式上专为逝者奏响的哀歌,飘飘忽忽,越来越近,仿若催命音符。
不知熬过了多久仿若世纪般漫长的煎熬,那哼唱声仿若被一阵神秘风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仿若被一键静音,安静得让人胆战心惊。林晓仿若从濒死绝境归来,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借着窗外如鬼火般微弱光线,惊愕发现办公室竟奇迹般恢复了原样,电脑乖巧安静地摆在桌上,仿若一切恐怖从未曾发生。她双腿仿若注了铅,沉重无比,却又发软打颤,一步一步艰难挪向门口,门仿若被解开咒语,毫无阻碍地开了。
走廊灯光昏黄黯淡,仿若久病之人的气色,死寂无声。林晓仿若被无形绳索牵引,朝着电梯奔去。电梯门仿若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轿厢四壁却仿若毛细血管破裂,缓缓渗出血珠,汇聚成一道道蜿蜒血痕,仿若红色小蛇,缓缓流向她脚下。林晓刚要尖叫,那电梯门却似被一股大力猛然关闭,随后轿厢如失控流星,急速下降,数字在显示屏上疯狂跳动,轿厢剧烈摇晃,耳边只剩呼啸风声与尖锐摩擦声交织轰鸣。
随着“哐当”一声仿若末日丧钟的巨响,电梯陡然停住,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竟是公司那层熟悉得仿若噩梦源头的走廊,灯光依旧晃悠闪烁,刚才那一系列惊心动魄仿若一场荒诞不经、光怪陆离的噩梦。林晓满心狐疑,仿若置身迷雾,缓缓迈出电梯,身后却传来一声幽幽叹息,仿若亡魂怨念。她惊恐回头,电梯里已空无一物,只有灯光仿若生命尽头之人,忽闪几下后彻底熄灭。
当她再次转身,一群同事模样的人仿若从地下钻出,满脸笑容站在面前。有人手持逼真惊悚的道具鬼脸,正得意晃着;有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翻飞,操控着黑客软件,正是这场“闹剧”始作俑者。为首那人扯着嗓子大声笑道:“愚人节快乐!”林晓仿若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长舒一口气,双腿一软,靠着墙笑骂着起身打闹,嗔怪他们玩笑开得太过火,差点把魂吓丢。
闹完这场虚惊,林晓准备收东西回家,身心俱疲。无意瞥向窗外,只见墨色夜空仿若一块巨大到能压塌世界的沉重幕布,沉甸甸地压下来,似要将世间一切生机碾碎。城市灯火在远处明明灭灭,仿若风中残烛,仿若随时会被黑暗彻底吞噬,陷入永恒死寂。窗外狂风呼啸,仿若恶鬼咆哮,吹得树枝仿若癫狂舞者,狂乱舞动,那些枝丫扭曲变形,像是无数只伸向天空、绝望求救的手臂。就在这时,玻璃上缓缓浮现出一只血手印,仿若从地狱深渊缓缓探出,正缓缓向下滑落,伴随着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簌簌”声,像是有黏稠的液体在流动。她顿住,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窗外,夜色正浓,死寂无声……
然而,就在她愣神瞬间,背后同事们的欢声笑语仿若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掐断,戛然而止。林晓仿若被钉在原地,缓缓回头,只见同事们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眼空洞无神,仿若被抽去灵魂,身体以一种怪异到违背生理的姿势扭曲着,缓缓朝她围拢而来,嘴里发出统一阴森呢喃:“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此刻,整个写字楼仿若坠入无尽黑暗深渊,林晓的命运被彻底拖入这深不见底的恐怖漩涡,每一丝空气里都弥漫着死亡的味道,而那隐藏在黑暗背后的真相,似乎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