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霜眼睛一亮,急忙递上干净的纸笔,又将身旁的位置挪了挪,想给赵云归腾个地儿。
因为无聊烦躁,江烬霜刚刚将那些宣纸洒了一地,有些宣纸上还染了墨汁,洇出道道黑墨。
赵云归的鞋履并未踩过那些宣纸,安静地走到一旁,坦然落座。
宣纸笔墨全部备好,江烬霜原本想要给他递上几本经书,被他谢绝了。
他持笔,自己如松柏翠竹,清峻高洁,笔锋错落。
——竟是在默写!
江烬霜瞪大了眼睛:“国师大人,佛家的经文,您也知道?”
“触类旁通,三教同源。”
江烬霜不觉咂咂嘴。
果然,人比人能气死人。
赵云归写字又快又好,倒是让江烬霜不着急了。
她在一旁撑着脑袋,观赏着赵云归默写。
他持笔甚至没有半分顿笔的时候,行文流畅,一气呵成。
江烬霜的角度,能够看到赵云归的侧脸。
他脸上的这个眼纱实在巧妙。
即便是站在他的侧面,江烬霜亦不能看清他的眉目。
只有在他微微低头的时候,那眼纱稍稍垂下,能够看到他稍显锋锐的眼角。
“国师大人,本宫其实一直挺好奇的,您蒙着眼纱是为什么呢?”
顿了顿,江烬霜自问自答:“眼睛不好看吗?”
但这个回答只是刚说出口,就被江烬霜抛之脑后。
虽说未见过他的眼睛,但就露出的那张唇与高挺的鼻梁,她实在想不出他的眼睛能有多丑。
“师傅曾教导臣,以心视万物,比眼睛更真切许多。”
江烬霜不解:“所以国师先生就把眼睛蒙起来了?”
“若是有一日,在臣心中,世间万物皆平等,臣自会将眼纱取下。”
哦,懂了。
就像是自己给自己安排的试炼。
想要一个结果。
“那国师先生,在您的心看来,本宫与世间万物,可算平等?”
赵云归正在写那一句。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沙沙——”
像是被烛火烫伤了手指。
赵云归写字的动作稍稍顿住,那大团墨汁便在纸面上洇成一片。
整片纸张便都不能用了。
他稍稍皱眉,放下毛笔。
“殿下几时用膳?”
“嗯?”被突然这么问,江烬霜愣了一下,登时才反应过来,“是不是要错过晚膳时辰了?”
赵云归浅声:“臣吩咐了这里的下人,不用晚膳,殿下若是过了时辰,便用不了了。”
江烬霜闻言,急忙起身,朝着外面的黄昏走去。
……
吃过晚膳之后,江烬霜再次来到宗祠时,赵云归早就已经离开了。
桌案上放了十几张字迹工整的经文佛偈,只是他之前写错的那一张,似乎被他拿走了,江烬霜没找到。
——可恶,本来还打算涂涂改改,充个数来着。
又写了几张,江烬霜实在是写不下去了,便收拾了东西,准备明日再写。
只是她脚刚迈出宗祠大门,就看到几道黑影朝着高处纵身飞去。
有刺客!?
那个方向是——观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