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总归把那老嬷嬷骗走了,阮厢心里卸下一口气,掌柜的看她不对劲,试探问,“那妇人小娘子可认得?”
 




    阮厢见店家好心隐瞒,便也愿意推心置腹,将几日的经历全盘告知。
 




    掌柜的听闻扼腕叹息,颇为同情,一面安慰,一面打抱不平,“崔郎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商贾,背地里竟行此事,我不日前便有所耳闻,苦了娘子,那老妇人来过了估计这几日便不会再来搜查,娘子要是不介意,可在如意坊暂避风头。”
 




    甩巾呼人上热茶,满了继续说,“我张虎就看不惯拿乔之人,你也莫要伤心,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我看小娘子也是富贵面容,定能得天庇佑。”
 




    阮厢瞧他虽是茶肆掌柜,却没有一丝生意人精明,反倒实诚质朴,这一觉崔裴还真是表里不一!
 




    “多谢掌柜,可这怕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能有阮厢帮忙的地方……”她恳求说。
 




    张虎也算是个可怜人,打小艰苦,中年才有些起色,叫他把人赶走也断狠不下心来。
 




    “这长安城发生什么事都不为过,但小娘子的遭遇实在使人动容,这样吧,我这开门做生意,店里伙计也需得钱银,实在免不了吃住,小娘子要是不嫌苦累,我也不在乎多一个账房先生,正好月娘有事回去省亲,你便先接替一月如何?”
 




    “店家可是愿意收留阮厢?”她满心欢喜,总算是寻到了去处,还能学一技傍身,找阿玥的事也不着急了。
 




    “我是掌柜,话自是不假。”
 




    “那阮厢在此谢过。”
 




    第二日。
 




    她一大早便起了身,在京师寻到檐下,才觉日色舒软许多,身似飞鸟,蹦跳地往账房走,这日要学算盘。
 




    “站住!你这小娘子果真藏于此处!”一声粗嗓从横梁绕过,灌风刺入她的耳旁。
 




    阮厢不用看便知晓是何人,那老嬷嬷竟在暗处等着她,像潜伏在角落的毒蝎子。
 




    瞬得转身往阁楼上逃。
 




    “给我抓住她!”
 




    她还没跨几格阶,被一只粗壮的手掣住后颈,拽了回去。来的都是耍刀弄剑的壮夫,三两步就把她给逮住,死死压在圆木扶手处。
 




    “你们,想,想干什么!”她勒得她喘不过气。
 




    “救命呀,来人呀,掌柜……”任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算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昨儿我一看便知晓是你小贱蹄子,今儿看你还怎么跑!”老嬷嬷捏起她下巴,嚣张跋扈说。
 




    “掌柜,救,救我。”
 




    许久才传来店里伙计的声音,也不敢干涉,“掌柜外出买卖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老嬷嬷老早便交代了自个身份,店内人知道是崔府家内事,崔裴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商户,平常少不了打交道,往上还有沈长史撑腰,而这来路不明的小娘子算得了什么,便不敢出手相助。
 




    “看你今日还玩哪里跑!”那一张嘴便似要将她拆骨入腹。
 




    啪——
 




    狠厉的巴掌重重地打在她脸上,瞬间红了印。
 




    “这一巴掌是替夫人掌的。”
 




    瞬间又扬起了经年劳作满是粗糙纹理的手,“啪”又一掌。
 




    打得人晃悠悠,直至神志不清,阮厢反抗不得任受折磨。
 




    老毒妇平日欺小作恶惯了,今日因为这小娘子害得自己被夫人责骂,无论如何也得争口气回来,便越加暴虐。
 




    这会儿正是早食前刻,客栈里稀稀落落有几个人,见此恶行纷纷指责。
 




    “我说即便这小娘子犯了天大的错事,也不该任由你掌掴啊。”
 




    可老毒妇哪能轻易放人,“崔府的事情由不得你们管!”完后又是一顿打骂。
 




    阮厢脸上早已火辣辣生疼,甚至滋出了血丝,所有的傲气在此刻全然崩坏,这是入狼窝了。
 




    “有本事打死我……”她吊着气咬牙说。
 




    转而又是一顿掌掴,人快要晕死过去才舍得停手。
 




    阮厢迷糊之际只想报仇,趁老毒妇一个不注意,便扭头张牙撕咬她的尾指,布满血丝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老毒妇,齿印切进肉内,和着唾液渗透出血水,她要把所受的疼痛全还回去。
 




    逼近死限的仇恨,使她完全扔掉了女子的诗书礼仪,也罢,她本来就不是养于官宦世家的贵女,平生也只得佩戴野子枷锁过活,倒不如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啊啊啊,快,快把这疯婆娘拉开,痛死我了。”老毒妇拼命叫喊,身子已然痛得神经麻痹,阮厢回想起过去的一幕幕,越发狠厉,筋骨处也还不放过。
 




    如俩人如癫子一般,谁也拉不开。
 




    直到阮厢被人砸晕了脑袋才停止了这场争执,老毒妇的尾指骨节处的皮被咬得破碎,也吓晕了过去。
 




    城南王府。
 




    “爷,那小娘子暂时在崇化坊安顿下了,掌柜的还给她寻了差事,一时半会许是不会离开。”祁商跟着阮厢直到宵禁才匆匆赶回府内。
 




    李郢湛正在翻阅当月账本,自从与太子见面后,总隐隐不安,表面情同手足,实则借他的手清除异己,暗里已经在告诫他不能再干涉城皇中事,只需要做好他随时调动的棋子,替太子在城外招兵买马。
 




    太子反心昭然若揭,他不过是被强迫绑在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捏死一个废弃的亲王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加简单。
 




    可非无利不往,李郢湛虽与太子暗中谋合,确实不尽然真的能成为帮扶双方,他需要皇城权势,借助太子登上九重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