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何朵竟然还坚持要带她看工作室的实际情况。
明明是走投无路了，却还在为投资方考虑？
怪不得她今后能够东山再起，柳依依想起未来新闻里提到的：
正是何朵的坚守，才让《星海之恋》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放弃初心，最终才有了那个让无数玩家为之倾倒的故事。
“何姐，你不用担心。”柳依依看着何朵疲惫的侧脸，轻声说道，“我的投资意向不会改变。”
何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看看再说吧。”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位于城郊的一栋老旧写字楼。
电梯年久失修，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何朵按下六楼的按键，轻声解释道：“租金便宜。”
推开工作室的大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久未通风的闷气。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只剩下几张办公桌孤零零地摆在那里，显得格外凄凉。
来到服务器机房，何朵打开灯，惨白的日光灯在头顶闪烁了几下才彻底亮起。
空荡的机柜前，何朵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应该听说我老公的事情了。为了给他治病，能卖的我们都卖了……”
她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似乎很久没有向人倾诉过了：“其实最开始，我们真的没想到技术团队会做出这种事。”
何朵靠在机柜上，目光有些失焦：“就在他们离开前一周，我们还因为利益分配吵过架。他们觉得，代码都是他们写的，应该分到更多利润。”
“我们当时真的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狠心。”
“现在想想，大概这就是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吧……”她自嘲地笑了笑，“他们带着所有源代码跑了，在韩国注册了新公司，做了《爱你制作人》这个套壳游戏。”
“现在很火的游戏，对吧？”
她说这话时，带着几分自嘲和苦涩。
柳依依拍了拍她的肩膀，何朵最痛苦的不但有背叛，还有看着自己的心血被糟蹋。
《爱你制作人》完全就是套壳急忙上线，初心这种东西，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那些用心编织的故事，被粗暴地改编成了赚钱的剧情。
那些精心设计的男性角色，被简化成了没有灵魂的花瓶。
那些充满温度的细节，全部被丢进了垃圾桶。
这样的游戏，根本对不起那些真正喜欢乙女游戏的玩家。
何朵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说：“其实那是非常普通的一天，我照常来工作室，发现大门居然开着……”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那天的记忆从胸腔里抽出来：“服务器全被清空了，连显示器都被搬走了。我老公知道后，当场就气急攻心出了事。”
说到这里，何朵的声音哽住了。
柳依依蹙眉：“你们没有考虑起诉他们吗？”
何朵抹了抹眼角，自嘲道：“律师费都要二十多万。我现在连我老公的救命钱都凑不齐，哪来的钱打官司？”
她的肩膀微微发抖：“而且他们在国外，就算告，也……”
柳依依看着何朵佝偻的背影，想起未来新闻里提到的：《星海之恋》的主创团队被迫放弃维权，最后连官司都没打成。
维权，在现实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谁都知道发生了事情，要打官司，但是没钱，没钱，没钱。
“柳小姐，”何朵突然转过身来，声音哽咽，“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更不能骗你——这就是我们整个项目的现状。如果你觉得不值得投资，我完全理解，不会有任何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