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跪了一夜

 余笙笙歪倒在蒲团上,蜷缩着身子,眼睛微合,不断轻抿嘴唇。

 她太累太饿,从昨天到现在,还滴水未进。

 恍惚中有脚步声纷沓而来,还夹杂着人声。

 由远及近。

 她一激凌惊醒,几乎是本能地跪直,双手交叠,叩头。

 苏夫人看着她叩拜,顿时红了眼眶:“笙笙,你这是……”

 吴嬷嬷扶住苏夫人,叹口气道:“笙小姐,您明知道夫人心疼您,这样不是让她更难受吗?”

 苏砚书惊愕回神,抓住余笙笙肩膀:“你给我起来,跪来跪去,你要恶心我们多少回?”

 余笙笙白着脸忍痛道:“二公子,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

 “你!”苏砚书见她摇摇欲坠,手下的肩膀骨头硌手,心头一惊,她怎么这么瘦了?

 明明之前在府里两年已经养胖了些。

 这才一年功夫……

 苏知意急声道:“二哥,快松手,妹妹瘦弱,好不容易才把身子养好,不像我从小摔倒惯了,她哪禁得住你这么抓捏?”

 是啊,笙笙刚来的时候瘦得像只小猫崽,他连握着她的手腕写字都不敢用力。

 可阿意不一样,阿意从小就练武骑马,坚强勇敢,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孩子,以前英姿飒爽,现在只能坐轮椅。

 苏砚书刚才的心软又消失无踪,手上力道加大:“让你跪祖宗,你是半点都没反省,这一夜也是白费。”

 他目光往地上一瞥,忽然又凝住。

 蒲团旁边,有一小滩液体。

 “那是什么?”

 不等余笙笙回答,苏砚书眼底涌起怒意:“苏笙笙,面对列祖列宗,你也不知道收敛吗?”

 余笙笙白着脸,额角的冷汗都渗出来,眼神中的倔强却一丝不减。

 “二公子,当着苏家祖宗,还是叫我余笙笙,他们还没认我。”

 苏砚书看着她眼神中的倔强,听到她再次否认姓“苏”,心头的火怎么也按捺不住,明明这个妹妹刚回来的时候,那么乖巧听话,说不进祠堂没关系,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

 明明那双眼睛看向他时,满满都是崇拜。

 看他写最简单的字,念最易懂的诗文时都会忍不住拍手:“二哥懂得真多,我也想像二哥一样!”

 怎么就因为围场上的一件事,就这短短的一年,会变成这样!

 “就是因为没进祠堂,你才心存不满,你才怨恨我们,是不是?”苏砚书又抓住她右手手腕,“就算你长在乡野,不懂礼仪廉耻,那两年我是不是教过你?”

 “在祖宗牌位面前,你摔碗洒汤,谁给你的胆子?”

 余笙笙肩膀疼还未退,手腕又被苏砚书擒住,骨头都要裂开。

 她看着被苏砚书狠狠擒握着的右手——当初教她写字时,苏砚书也是握着她的腕子,但那时,轻而又轻,仿佛她是易碎的瓷,一碰就会碎,生怕弄疼了她。

 可是现在,她的手打断重长,真的成了破碎的骨,苏砚书却恨不能再次把她捏碎。

 她痛得眼前发黑,苍白嘴唇交出血丝:“摔碗洒汤,二公子此话从何说起?礼仪我是不懂,廉耻却是天生就知。”

 苏砚书气笑:“好一个廉耻天生就知,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