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有钱人不都惜命吗,为什么姓贺的要去收服罗生甲、要去尖嚎森林消灭鬼王、要掺和司徒家与毗夏人的战争,哪里危险就去哪里?
“有的,赌坊的钱也不能随便乱放,否则总被别人惦记。”贺灵川微笑,想起傅留山手中多功能的橡子小人,有时并不用于探路。
他拿出一只金鹤发簪:“铜山赌坊来我的钱庄寄存,于是我看见了这个。”
这是他从尖嚎森林的鬼王宝藏里带出来的金首饰,作为花红之一,赠给了傅留山。
原来傅留山这些天来哪儿也没去,一直就留在铜山赌坊!
吃、住、睡,还有赌钱。
或者说输钱。
贺灵川看了看赌场的后墙,赌桌上的赢家通常不会从这里逃走。
要是他没看错,傅留山好像还动用了穿墙的遁术。
傅留山挠了挠头,贺灵川发现他眼睛有点红。
几天几夜都奋斗在赌桌边,铁人也得熬红眼。
贺灵川叹了口气:“新到手的花红,输了多少?”
“一点。”
贺灵川挑了挑眉,不信。
傅留山翻个白眼:“我是说,还剩一点儿。”
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即便傅留山每日里花天酒地,也能支持到他被酒色掏空身体。
结果傅大师过分爱惜自己的身体,直接选择了最快的散财方式。
但在输光底裤之前,他终于清醒过来,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至少要留一点老婆本,于是——
于是决定脚底抹油、赖账大吉。
“喂,他们出千啊!”傅留山理直气壮,“出千就是骗钱!我哪能让他们平白骗钱!”
贺灵川与他并排而行,陪他一起往外走:“不告而别,傅大师不够意思啊。”
傅留山这身行头、这种状态,怕是要趁夜摸出城去,不会跟任何人告别。
贺岛主日理万机,我不想再叨扰。”傅留山轻咳一声,“告别总是伤感,不如自去也。”
司徒鹤早就获救,鬼王业已伏诛,他还有什么留下的理由?
别离,才是他最熟悉的主题。
他是天涯旅人,这辈子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路上。
贺灵川笑道:“罗生甲已除,鬼王也没了,傅大师今后有什么打算?”
傅家祖传的任务,是封印罗生甲,免得它出来害人;如今罗生甲已被贺灵川降伏,傅留山一生中最重要的目标,突然就没了。
傅留山挠了挠脖子:“打算?还跟以前一样嘛,降妖捉鬼,赚点小钱换酒吃。”
他嘴里说着“一样”,满脸吊儿啷当,但贺灵川还是看出了他的无所适从。
人一辈子都做同一件事,虽然无聊,虽然抱怨,但至少有事可做。
把这事情挪走,他就茫然了。
所以贺灵川又问他:“还有呢?”
傅留山深思熟虑,想了很久很久,才认真道:“娶个老婆。”
他想有个家。
“好想法。”贺灵川带开话题,“我们从尖嚎森林回来的第二个晚上,傅大师在酒馆里讲古,讲得当真不错。”
本地人管说书说故事叫作“讲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