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靠近玉则成,本身就没有凭恃么?
话说回来,贺骁既然回到暖香斋,那么发起暴乱的佰隆人呢,他们又在哪里?
“玉先生远来是客,还是贝迦的贵客。这副棋才造好没几天,理当由你来开棋。”贺灵川笑道,“我让你先行一步。”
一语双关,暗合局势。
边上的吕秋纬嘴角一撇,是先行一步还是请君入瓮?主公下个棋还要戳人肺管子。
玉则成板着脸,从贺灵川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时,他好不容易才忍住出手的冲动。
根本没有一击必成的把握。
两人在棋盘上站定。
温泉小筑今日客满,进进出出的客人一看这超大号棋盘原来不是摆设,竟然真有人用,马上就聚拢过来。
二、三楼的客人都挤在围栏边往下张望。
双陆棋受众很广,这里的客人也是十有七会。飓风天反正也无处可去,大家不介意看个热闹。
玉则成抱起两枚骰子,掷了出去。
棋子大,骰子也不小,个头堪比西瓜,但份量很轻,五岁孩童也能轻易抱动。
两枚骰子,一枚是三点,一枚是两点,合计也只有五点。
棋子高度齐腰,玉则成得亲自搬动黑马挪位。
贺灵川为什么会来就找他?他始终安分留在客栈,一步都未离开。
从贺灵川诈死到重新出现,也不过半炷香时间,玉则成很难相信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收拾掉万俟松和一百多个佰隆人,然后出现在这里。
光是赶路都够紧迫的,除非这厮有什么遁地类的神通。
何况码头上的暴乱还在继续,贝迦小队也会持续围攻蛛妖,哪一件都是贺岛主不可承受之重。
贺灵川不去那两头忙活,非得跑回来跟他下棋是几个意思?
“哦哟,玉先生的运气不太好。”贺灵川随手一掷,就是五点和六点,“我这是让了个寂寞啊。”
他抱着白马换位置,看起来遥遥领先。
“不好说,世事难料。”玉则成抬头一瞥,见自己两名手下都被看住。仰善人防贼似地盯住他们,不许他们上楼回屋,更不许他们乱动。
他伸手一指:“这是何意?”
“专心!”贺灵川头也不抬,足尖踢了踢棋盘,发出笃笃两声,“开局不利,玉先生再不专心,很容易就输了。”
玉则成看他一眼,忽然明白了:
这小子亲自过来盯他,不让他和手下联系。
用巨型棋盘下棋,两人走来走去,手脚都没地方藏住,也施展不了神通。
真亏这小子想得出来!
但这就意味着,贺灵川的确很清楚贝迦人正在做什么!
玉则成后背沁出了冷汗。
他不能对外联系,就无法实时指导手下战斗。那么,叶庆等人在索丁岛东部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决定不打哑谜了:“贺骁,你到底在做什么?”
“飓风之夜,我保证玉先生在这里能过得舒舒服服。”贺灵川又丢出骰子,没走老棋,而是搬动两枚新棋往前冲,“这份安宁值得珍惜,多少人风里来雨里去,也捞不着半点好。”
此时,玉则成客房里的酒樽托盘上,又有水渍形成了文字。
但是客房里没人,这条讯息无人回复。
在风雨中战斗的叶庆等人,也就得不到玉则成的指示。
暖香斋一楼,贺灵川两枚棋子都占到了玉则成的梁上,于是乐呵呵吃掉他一匹黑马:
“朱二娘不愿离开,仰善又不想开罪贝迦,难办!唉,我可真把你们两方请到一起去。玉先生,要是能公平比拼,我是说要是啊,这可是个好机会。朱二娘离开了它的巢穴,身边子嗣又少。你的人手要是能打败朱二娘,我二话不说,马上派一艘大船送你们返航!”
他场面话说得再漂亮,玉则成也不为所动:
“是么?除了朱二娘,这岛上还有什么?”
否则这小子不会有恃无恐。
他的战前情报是不是漏掉了某些关键?
贺灵川想了想,耸肩:“主要就是蛛妖。”
……
翻过前方矮山,就到索丁岛码头。
越接近目的地,万俟丰就越谨慎。他趴在山头往下张望,却见码头的火势已经灭了,倒是吹过来的风还带着一股子烟焦味儿。
心腹凑过来道:“少主,不对劲啊!”
万俟丰面沉如水。他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码头灯火通明,他们趴在山头居高临下,能清楚辨别爆炸地点——
那里绝非原定的货栈和仓库!
佰隆人事先在这里安置的炸药桶,并没有被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