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姚杏宁背后指使?”贺灵川也知道他的难处,“我要是没记岔,这位小太子年岁不大吧?”
“嗯,才十三岁,相当于人类的婴幼儿,去年才学会说人话。”
这么小就不干人事了?
对了,妖帝的孩子本来就不是人。
伏山越又道:“它脾气暴躁,动辄杀人。帝君给它找来讲课的第一位少师是人类,博学多识但不谙神通武技,结果太子恼他耳提面命太啰嗦,直接把他吃下肚去;帝君责骂无用,无奈之下另找一位大妖来授课,这才没再闹出吃夫子的命桉。”
跟婴幼儿很难讲通道理,太子就处在这个时期。
“若是姚杏宁再挑拨两句……”
贺灵川皱眉:“她撺掇贝迦太子来潘山宅闹事,有什么好处?”
“出气罢了。”伏山越终忍不住冷笑,“岑泊清被定罪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
“这也是给帝君添麻烦。”贺灵川思忖,“这个节骨眼儿上应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不怕,帝君对她、对大司农家再添恶感?”
帝君讨厌一个人,这人必定要倒大霉。
帝君讨厌一家子,这家人必定没有好下场。
“她是名门之后,怎可能不为家族考量?”世家大族的女儿,就算再愤怒再悲伤,这点儿大局观也没有么?“在白沙矍县地牢,我看姚杏宁谈吐有节、行事果决,不像是发作起来浑天浑地的妇人。”
伏山越轻晃杯中美酒:“你的意思,想背后搞我的另有其人?”
“不无可能罢?你我在灵虚城里,难道不是群敌环伺?”贺灵川叹了口气,“几天前住驿馆,驿馆被炸;搬进潘山宅,潘山宅有灾星进门。”
这灾星连伏山越也碰不得,只能躲在这里喝闷酒。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消停了。”先前是他想得简单了,以为自己成为聚光灯底下最靓的仔,这些势力就暂不敢动他,他也能获得一点腾挪的空间和时间。
可灵虚太子所为也点醒了他:
灵虚城里总有一些存在,根本不受规则和律法约束!
眼界窄了不是?
自己对“特权”二字,理解得实在不够深刻,回头得好好检讨。
他的对头们的确不敢自己出手,但可以借刀杀人。
无论伏山越会不会被贝迦太子堵在潘山宅,都是吃了大亏。这一场冲突要如何化解,伏山越想了都头疼。
至于贺灵川……贝迦太子或许当场就会下令打杀。
今晚之事,真是给贺灵川的一记当头棒喝。
两人继续吃菜喝酒。
贺灵川心态很快放缓。来灵虚城就要面对惊涛骇浪,他早有心理准备。
以后的关卡恐怕会越来越难,他得小心应对。
而伏山越脸上的怒气也已经收敛,干脆转换话题,跟贺灵川聊起灵虚城近期发生的趣事。
说到可笑处,两人哈哈大笑。
再怎样怒气冲冲也无益于大局,他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莫说是藩妖国的太子了,有时连妖王都要深刻理解这两个字:
认命!
但是没过多久,苍鹰又飞回来报告:
“贝迦太子殿下启程返回天心岛。但在离开之前,它命侍卫杀了十几个仆役,又放火烧宅!”
“卡察”一声,伏山越一把捏碎了酒杯。
贺灵川也勐然站起:“回去吧。”
……
还没到潘山宅,贺灵川就见前方火光冲天,映红夜空。
火势很勐啊。
潘山宅和澜山居相距十里,他们又是尽快赶回,这会儿大火烧得正旺。
围观人群把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贺灵川干脆一拍岩羊,后者奔跑两步一个大跳,从众人头上飞跃过去,直接落在宅门前方。
伏山越的侍卫正在堵门疏散,见一飞羊从天而降,先是一惊,而后呼出一口气:
“贺大人!”
伏山越则更大大咧咧,直接踩着几个看热闹的脑门儿过来,落地以后目光就凝住了。
他有近百侍卫,都住在附近客栈。但贝迦太子闯入潘山宅后,苍鹰就飞来传令,让众侍卫原地待命,不得妄动。
哪怕对方人少,赤鄢侍卫们一旦与贝迦太子起冲突,还是要吃大亏。
不过贝迦太子一离开,他们就赶回来灭火,又把大门外的两具尸体收回宅内。
即便如此,潘山宅大门口到处都是喷溅、拖拽过后的血迹,横七竖八,实是触目惊心。
也难怪观众怎么驱都驱不散。
大庭广众下出现这样的恶性事件,在主城区相当少见。
毕竟能住在这里的,非豪即贵。
贺灵川骑岩羊过大门,放蹄疾行。
贝迦太子的侍卫执行任务很彻底,每栋建筑物都引火,所以潘山宅的楼、台、轩、榭,全在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