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静候佳音!”
柴阿四那是一个千恩万谢,马屁如潮。
拍马屁这种事情,万不能说对方叫你不拍,你就立刻不拍了。没点执着和诚恳,拍不出好的马屁来。
只把猿梦极拍得醺醺然,极大降低了千年份龙虎参的伤害,柴阿四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公子留步,留步!”
“我当日夜不寐,静等您的消息!”
在完全走出房门前,柴阿四忽地看了一眼屋顶,但又迅速收回视线,恭恭敬敬地把门带上了。
……
……
同一个房间,是不同的世界。
猿梦极自得于御下之术,柴阿四庆幸自己赚了一笔。
而藏身在镜中世界的伟大古神,越来越感到这个妖界很荒谬。
们心自问,他姜某人在妖界的求生计划,虽不能说天衣无缝,神机妙算。但也是谨慎非常,方方面面考虑得相当周全。
是划烂了不知多少张纸、揪掉了不知多少头发,才想出来的。
可此界恶意是如此明显,几乎不加掩饰,过于无耻了!
这两天他正在思考如何解决藏在房间里休眠的赤月妖王蛇沽余。
直接举报肯定是不行的。
真要把鹿七郎招来,两边杀起来没个轻重。
本城自有真妖蛛弦在,想要来个黄雀在后,也是没法子。
若是让猪大力他们来处理,那一个个都是送菜。
思来想去,刚琢磨出个勉强可行的法子——打算让当初订房间的那个小妖,进房间住个几晚。想来身处险境的蛇沽余,定然不愿意面对意外,必会因此早早地换了位置。这一招就叫微风拂草,期望蛇自惊。可称得上妙手。
可谁成想,好好的一个懒洋洋的晌午,这猿梦极大摇大摆的就进来了!
自己费尽辛苦,让手下三驾马车倒手好几次才选定的客栈,竟是猿梦极的私产?他竟还如此不要脸,特意找个租出去了但未有妖怪入住的房间,来商谈他的大事。
这是做大事的态度吗?
你老猿家做生意的品德呢?
白纸黑字真金来订的房,你们说来就来,甚至不说就来,未免太欺负人!
虽则说端坐镜中世界,笑看自己培养起来的柴阿四与猿梦极勾心斗角,笑看这没有商业廉耻的猿梦极当着蛇沽余的面大声密谋……也算一桩趣事。
但近在迟尺的危险,终究不能够忽略。
也或许可以坏事变作好事,等猿梦极血溅客栈,蛇沽余当然就待不下去。
所以伟大古神于镜中世界筹谋,让柴阿四同意猿梦极的计划,顺便要点好处,给他自己炼体,伟大古神也顺便养伤……同时诱导猿梦极表达出更多针对蛇沽余的恶劣想法,以此激怒凶名在外的蛇沽余。
他一直在观察形势,思索等会蛇沽余杀出来,如何避免红妆镜受其殃及、避免自己被溅上一身血,又如何保住柴阿四的狗命。
可这个蛇沽余实在是能忍,从头到尾愣是一声不吭,无论猿梦极怎么在她脸上跳,她堂堂天榜新王,是半点反应都不给。
什么赤月王,该叫乌龟王才是!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
等到柴阿四告辞离开,伟大古神便决定动用更激进的法子。
……
却说那猿梦极静坐屋内,犹自不快。
千年份的龙虎参,令他十分肉痛。尤其是这东西柴阿四必然收到就服下,断无抠出来的可能。可以说巨大的成本已是支出。
换个角度想,柴阿四之所以不要什么神兵功法,只要珍贵药材,是否也是出于此念呢?提高他猿公子的投入成本,让他没那么舍得抛弃这颗棋子?
如此想来,柴阿四倒也是个有脑子的。
想起离开房间前,柴阿四莫名其妙往屋顶看的那一眼,猿梦极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但看到的是平平无奇的屋顶,什么异常都没有。
柴阿四是在找什么吗?
猿梦极心中生出念头,左右打量了一圈,忽地离开椅子,半蹲下来,往不远处的床底看去——
“公子?”花果会会主猿益之刚好走进房间里来,出声问道。
“嗯?”猿梦极回过头来:“怎么了?”
姜望:?
你猿梦极的眼睛是装饰品吗?
那么大个女妖看不见?!
她都睁开眼睛跟你对视了!
猿益之可不管这房间里有几种意志,他只知道那个劳什子疾风杀剑拍马屁很有一套,令他感到了强烈的威胁,故是刚刚送走了柴阿四,便赶紧回来献殷勤。此刻巴巴地道:“您在找什么?我帮您去找。”
他说着就拖动肥胖的身躯往地上趴,一双小眼睛,往床底一顿瞅。
但蛇沽余明明就蜷在那里,曲线妙曼,赤纹神秘,他却同猿梦极一般,什么都没看见。
“不用。”猿梦极站起身来,摆摆手,若有所思:“楼上住着谁?”
“您来之前我就已经清查过了。”猿益之跟着爬起来:“楼上楼下都没住客。怎么了?”
“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
“对了。”猿益之道:“前些天灵感王来这里顺手斩了一个蛇族妖怪,就是在楼下的房间里。那蛇女还在房里藏了不少尸骨……现在每天都有女妖来,点名要租那个房间,说是要近距离感受灵感王的威风。因您在此商讨大事,我做主以治安府办桉为由,将那房间封住,暂不外租。”
“就在楼下房间?”猿梦极皱了皱眉:“带我下去看看。”
猿益之自无不可,屁颠屁颠地前边带路。
猿梦极一边跟在他身后走,一边随口道:“这个客栈还是要稍微打理一下。窗子,梳妆台上的灰尘,都擦一擦。还有这春寒料峭,怎么不得烧个地龙?刚刚待在房间里,我总感觉凉飕飕的。”
“是是是,您说的是,我也这么觉得……”
便这样附和着,一前一后地往楼下去了。
房门再次被带上。
房间再次归于安静。
唯独梳妆台上那已经落灰的梳妆镜,摇晃着自窗隙渗入房间的、若有若无的天光。
和床底已经睁开的、毫无感情的一双眼睛……
好像都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