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九章 此为“义”否(第2页)


星光圣楼是述道之基,神而明之则是对道的阐述,只有真正能够贯彻自己道路的人,才能够真正“如神临世”!

神临境的修为,本身即是鲁相卿要阐述的理。

此一刻,他的神即为他的“义”!

境界不够的人,根本没资格阐发。

但鲁相卿的目光梭巡一阵之后,也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而是悠然转道:“先贤将现世之前的历史,划分为远古、上古、中古、近古,这四个大时代。渊久时光,恒流于世……在座诸位,可对远古时代可有什么认知?”

谢宝树这会也不埋头看书了,出声答道:“那是最长的时代,也是最黑暗的时代。”

鲍仲清亦答道:“远古时代,是妖族统治天地的时代。”

姜望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鲁相卿点点头,便道:“在那个不知何时而起、不知何时而终,绝大部分信息都已经不可考证的遥远时代里……

妖族为天地所钟。

这一族的强大与生俱来,天生道脉外显,生而神通在握。乃为天地之主,统御万族,有至高无上之地位。

彼时的人族,在诸世万族里亦属底层,平庸至极。

我人族普遍道脉闭塞,只有极少数天生道脉者,才可以修行。”

说到这里,他环顾半周:“就像这一次入学宫修行的诸多学员,也只有冠军侯是天生道脉。”

重玄遵并没有来上他的课。

更准确地说……重玄遵并没有来上课。

谁的课都不上。

他这一次进稷下学宫,完完全全就奔着看“窗外风景”而来,旨在更进一步,把握天地本质。

“当然,人族并不以天赋定终生。武安侯也不是天生道脉,但食邑还多他一千四百户!”

诸生皆看将过来。

姜望的表情有点僵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好在鲁相卿也不是真要拿姜望踩重玄遵,稍提了一句,便继续讲道:“为什么说远古时代是最黑暗的时代?

我只说一句,请诸位想象——

史载,‘人者,万族以为食。’”

鲁相卿顿了顿,给学员一点缓冲的时间,然后才道:“第一代人皇燧人氏于困顿中崛起,庇护人族,艰难求存,为人族燃火,驱逐黑暗。

最早的那批修行者,聚集在一起,讨论人族的未来,思考修行的道路……他们关于修行的所有思考,统合在一起,就是这个世界最早的‘道门’,也是现世所有超凡力量的源头。

他们研究出了气血冲脉之法,为人族在天生道脉之外,开拓了获取超凡力量的新途径。

此法凶险至极,往往死伤数万,才得一超凡。

哪怕到了今日,修行体系经过一代代发展变革,在气血冲脉一道,先以武功炼体,再用药物调理状态。能走通此古路的,也是万中取一。

但是在那个时代,为了获得保护自己、保护族群的力量,人族先辈冒着十死无生的危险,前赴后继。

一个个人族强者诞生了!

他们或与外族而战,或开拓黑暗之土,为人族赢得栖身之地、争夺生存资源。把那以人族为食的,变作人族的食物。

有叁位道尊次第诞生于这个时期,传承之火自此永燃。

此后人族天骄辈出,一时如群星璀璨!

妖族以道文行书,见一字而知天地理。

人族有仓颉造字,以述大道。使不见大道者,亦可了悟大道之理。使未能超凡者,亦能探索超凡之秘。字成之时,鬼哭神恸,天地悲!

妖族天生道脉,生来就拥有一切。

人族有天骄创制开脉丹丹方,使不能超凡者,此后能超凡!新的时代从那一刻拉开帷幕,在那个漫长的黑暗时代里,人族自此崛起!”

这是一段太艰难、又太灿烂的历史。

鲁相卿的声音也随着讲述越来越激昂,直到这一句,却又缓和下来:“所谓‘人族并不以天赋定终生’,便是自这位天骄始,才算是事实。”

但他问道:“但是那位人族天骄的名字……诸位知否?”

台下一众学生,目皆茫然。

所有能够坐在这里的学员,当然都知道开脉丹丹方的珍贵,明白开脉丹的意义。

可所有可见的历史记载里,的确不见那位创造开脉丹的先贤之名。

文连牧有些艰涩地道:“祂的名字被抹去了。”

“是啊,祂应该有一个伟大的名字。”鲁相卿喟叹道:“但是在历史的长河中,这个名字被抹去了。”

鲁相卿看着这些学生,声音里有遥远的哀意:“诸位,祂有大功德,创造了不朽伟业,开万万人族之道途,圣名‘开道氏’!本应是燧人氏之后的第二代人皇。但为何今天,其名不闻于世,在历史长河中,被抹去了痕迹?”

开道氏……

姜望一时沉默。

他今日才知,创造开脉丹的那位先贤,有着怎样一个伟大的名字。

开脉丹的底色,是带着血的,他很早就已经知晓。早在庄国叁山城,早在旭国与尹观一同见证的那座兽巢里……

但他也非常明白,开脉丹是整个超凡世界的根基。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也缺乏足够的视野,根本就不可能对此有什么影响。

甚至于他对开脉丹的认知,也只不过是片鳞半爪。根本没有资格妄言对错。

所以他是沉默的,彼时一如此时。

他改变不了现状,也不知如何改变。只能带着困惑和迷茫,继续往前走。寄望于有一天走到足够高的地方,再回首,能够了悟一切问题的答桉。

而鲁相卿继续讲述着那遥远时代的历史:“开脉丹的丹方,是开道氏独自研究出来的。我们都知道,开脉丹的主材,就是道脉。

开道氏在当时只是一个没能超凡的普通人,他的研究也并不被认可,每一个超凡力量,对人族都弥足珍贵,谁会给他来研究?

那么他所需要的道脉,从何而来?

妖族是天下共主,不可能用妖族的道脉来研究,一经发现,就是灭族之祸。其他种族的超凡强者,也不是他能够靠近的。

所以……

他偷走天生道脉的婴儿,袭击与外族作战而重伤的人族修士……

用这些沾满了鲜血的道脉,最终完成了他的研究!”

满座寂然。

伟大和卑劣,光辉和罪恶。

这真是让人心惊的残酷描述!

鲁相卿长叹一声,表情也十分复杂:“诸位。今天我们要说义——”

他严肃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个人,声音高抬起来:“此为‘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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