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即有外楼层次战力的机关迦楼罗,竟然碎于一合。
覆盖众人的金光咒,也无声碎灭。
是为,斗战七式之天罚。
一刀见八裂!
如此煊赫的威势,并未能惊退谁人。
在机关迦楼罗纷落的碎片,和金光咒崩溃的碎影中。
一个高大圣洁的身影骤然凝实,跃在高穹。
击破流光,天女降临!
那神圣的面容,完美的身段,极尽美好的姿态,像一幅工笔画卷,自然地舒展开来。
七丈有余的华裳美人,并舞双剑,交叉而斩,好似要将天地都分割。
剑势斩天裂开,灭杀来敌。
斗昭身形一晃,已经脱离剑势。
一步高踏,人随刀落。
铛!
厚背尖锋的天骁刀,恰恰砸在天女双剑交叉的那个点上。
以身形而论,七尺高的斗昭在天女身前,直似玩具一般。
四尺余的天骁刀对比天女的三丈长的双剑,像是一根稻草,压在了参天大树上。
但是这一刀落下,天女手中那巨大的双剑竟然被斩开,不——
斩断!
斗昭此刻的眼神,淡漠极了。
天骁刀的刀锋,抹过一层幽幽的光。
就是这一层幽光,将天女神通之光凝聚的双剑生生斩断。
而在下一刻,近乎无穷无尽的刀光,自天女内部炸开。
整尊巨大的天女虚像,竟然开始崩溃!
这一幕太惊人了。
威严、神圣、强大的天女,在一刀之后,轰然倒塌。
神像碎为泥,天躯流为光。
此式名为,神性灭。
刀斩神通!
天骁刀的刀锋继续往前。
这五百年以降第一杀伐术,正肆无忌惮地展现杀意。
轰隆隆!
两条骊龙探爪腾雾,自虚无之中,牵扯出华贵至极的河伯神车,恰好将崩溃了天女神相的屈舜华接住。
神甲覆身的左光殊,左手平托右肘,右手竖指在眉前。
潮声立时而起。
滔天巨浪自他身后翻出,跨空前扑。
好似一座拱桥,将河伯神车护在“桥洞”下。
而那扑落的巨浪又立即跃起,密集的浪头挣扎奔涌,都隐隐聚成龙首之形,好像随时要跃将出来,嘶吼不休。
水行道术,水龙千杀!
又见高空之上,忽然凝出一条数丈长的青色刺鞭,狰狞可怖,像被无形的神人所握持。
啪!
打碎了空气。
对准了斗昭,当头甩下。
水行道术,笞海鞭!
那漫天坠落的雨滴虽然被斗昭斩开分流,此时却在左光殊操纵下,成为道术的资粮,加速了道术的成型。
一部分雨滴化入那笞海鞭中,另外大部分雨滴却是在空中一卷,顺势聚在一处。那是堪称巨量的一团水,高悬空中,好像随时要炸开。
却在左光殊完美的控制之下,不断收拢、不断聚合……最后竟形成明月一轮!
而明月一照,月光万条。
照见人时已杀人。
正是月之矢!
季少卿有神通曰上弦月,其中神通杀法的形式,就是月之矢。
这门名为海上升明月的水行道术,正是参考神通上弦月而成,威能虽不如神通,在河伯神通的掌控下,却也相当可观。
然而这亦只是开始。
斗昭惊讶到有些惊叹的眼眸里,映照出铺天盖地的水行道术……
简直像是炸了水行道术的窝!
密集的水行道术似马蜂一般窜了出来。
在屈舜华天女崩碎的这一刻,左光殊展现了他足够令人惊艳的水行天赋。
一念之间,连发十八门水行道术,且相辅相成,如连绝狱。
以水龙千杀、笞海鞭、海上升明月这三门甲等上品的水行道术为核心,以十五门甲等以下的水行道术为补充,真正以内府境的修为,完成了一场华丽盛大的道术之舞!
但……
斗昭惊叹的眸光,转为遗憾。
终究是修为不足,阅历尚浅……
华丽而不够实用,盛大而不够强大!
天骁刀只轻轻抬起,自左下而右上,空中这么一拉!
刺啦!
像是布匹被撕开的声音。
但是被撕开的,却是空间,却是笼罩这里的天穹。
他的周身四处,一道一道的空间裂开。
什么水龙千杀、笞海鞭、海上升明月……全部崩碎,不得近身!
一刀劈碎了漫天的道术。
此方空间里的无尽水元,全都崩溃了。
斗昭往前走,他迎着河伯神车往前走。
在崩碎的道术流光中,他直视着左光殊的眼睛。
“这样的表现,诚然可以让人期待未来,但是在今天,你还不够。”
他这样说着,迎面便是一刀竖劈:“远远不够!”
足足十三道空间的裂隙,在这一刻包围了整个河伯神车。
一刀天罚,便要罚杀二人离场。
在黄河之会的时候,他一刀天罚还只能斩出一道天之裂隙,如今却可一刀八裂、九裂,乃至于极限十三裂!
似他这样的人物,哪一日不进千里?
如今已多少时日过去了,他还在外楼,自然不是昨日之外楼。
当初在观河台,他与重玄遵手段尽出,杀得两败俱伤,并称绝世。
有很多人都觉得,重玄遵才入外楼没多久,而他已经是四境外楼,他的未来应该不如重玄遵广阔。
但是以那些人的眼界、智慧、觉悟,怎么懂他斗昭?
他既然还肯停驻在外楼境,自然是因为在这个境界,还有更多的可能!
谁说天府才能绝世?
谁说立起四楼、把握道途,就已经是此境极限?
“极限”二字,那些庸人,怎有资格定义!
他走到哪里,哪里才是极限,他的刀斩在哪里,哪里才是尽头!
此一时,天穹寂然。
十里范围外的狂风骤雨,好像也了无声音。
月禅师已经完成了道决,超品道术的光芒,在漫天道术流散后的天穹聚拢。
但毕竟还有一些距离,将落而未落。
恐怖的天之裂隙,已经覆盖了河伯神车。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战车上的人分解。
便在此时,河伯神车之上,如似神祇的左光殊身后,伸出来一只手。
那是一只光润的、美丽的、无瑕的手。
它自左光殊的身后探出来,在空中轻轻一抹。
将这整整十三道天之裂隙……
抹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