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将有何求(第2页)

    几尊皇主或施法咒,或立道台,展现无上神通。



    尤以无冤皇主占寿为甚。



    他从迷雾中走来,那不断变换流彩的眼眸,在一瞬间转换七彩,定格为紫!



    占寿眸色转蓝时,叫危寻沉海。此刻转紫,又将何求?



    彭崇简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恐怖正在发生!



    恐怖不在眼前!......吼吼吼!



    狂吼不止的海兽群,骤然凶狠起来,争先恐后地释放法术,渲染了声色俱烈的恐怖,将一艘霜白色的高大



    战船,迫退了数十海里。



    在这艘承受诸多法术轰击而摇摇晃晃的战船上,一尊高挑的披甲身影,如冰雕女神一般定在甲板,也定住了军心。



    「岛主,情况有些不对。」立在她身后的家将年约四十许,有外楼之修为,立足甚稳,但目有隐忧:「这些海兽好像突然强了很多!」发生在近海群岛的海兽暴乱,在龙族皇主睿崇退去后,并未平息。



    盖因作为诸岛核心的怀岛已被击破,岛上



    高层几乎随着护岛大阵的破灭死伤殆尽。侥幸



    存活的几个长老和真传,也个个带伤难以撑得住场,自救都不足,更别说调度援救整个近海群岛。



    而旸谷和决明岛的意义都更近于军镇,向来只负责与海族争锋,并不同钓海楼分享治权,也不被钓海楼允许分享治权。尤其此刻大部精锐都在迷界,也最多就是就近援救四周,很难对近海群岛施加什么整体性的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自身波澜不起、甚至可以出兵扫平诸多海域暴乱的冰凰岛,也就显得格外耀眼。



    「不是好像。」李凤尧的美眸也好似冰晶雕成,不见情绪,照见万般,她眺望这风波不定的海:「它们的确在变强。」



    跟随她的家将世代效忠于石门李氏,本身亦是极有战场经验的存在,闻听此言,大骇不已:「是咱们捕杀的这些海兽如此,还是所有的海兽......都这样?」



    「那些站在时光长河里执棋的存在,怎么想也不至于单纯地针对咱们。」李凤尧平静地取弓在手,吩咐道:「转舵。」



    高举冰凰旗的战船原地转向,乱飙法术的海兽群疯狂追来。



    而李凤尧手中的长弓已拉满,弦声一动如琴音。



    她看也不看,玉手一翻,冰弓已隐。



    迈开长腿便往船舱里走:「情况有变,先去无冬岛,我需要取得重玄四爷的支持......然后去霸角岛。大乱之时,须有一锤定音的力量,齐国人必须团结在一切。」



    她的弓以「霜杀」为名。



    此弓由极西之地亘古冰髓浇筑而成,乃初代摧城侯年少时游历雪国取得,历经战阵,屡建功勋,端的是天下名兵。



    李凤尧自小便把握在手,这些年来指未离弦。



    相较于那些咏月侍花的贵族女子,她亦是大家闺秀,只不过抚的不是一般的琴。



    她没有回头,但她的箭离弦而走,化作一头活灵活现的冰晶凤凰,在清亮的凤鸣声里,低空俯冲过这片海域。



    喀!喀!喀!



    一只只咆哮腾跃的海兽,结成一座座的张牙舞爪的冰雕。



    在那晦雨雷云之下,凝固成别样的美景。海波遂平。



    因为冰川无波。......



    失去了连绵不断的兽吼应和,轰隆隆的雷声稍嫌寂寞。



    电光折去约一千三百海里,照见了下方海域中,一头王爵所化的海兽。



    此兽体型如鲸,但脊如山岭、背有鬼纹,腹生骨刺如大铡刀。



    星珠岛覆灭,他居首功,正是他第一个拍碎星珠岛上那劳什子塔楼。



    虽说是号为「食恶」的两字假王,但距离真王已是不远。



    他不是鱼广渊、鳌黄钟那等天骄,能有这一身修为,都是岁月累聚的苦工。活了很久,



    是拼命在活。锱铢必争,方吞下一口一口的资粮。



    被俘至蜉州岛非他所愿,蜉州岛生变他也不是第一个造反,在太虚派那位强大修士被赶走之后,他才开始肆虐。



    在泰永皇主降临局势已经明朗的情况下,他才开始奋勇,率队陆沉星珠。



    今时今日伟大的变化正要发生



    。不,正在发生。



    他距离真王那看似极短却如天堑的一步,正在跨越!



    甚至都不需要他多做一些什么,他只需要等待,等待伟大的海族文明跃升的洪流,将他自然而然地推至彼处。



    这是多么伟大的时刻,多么美妙的经历。力量跃升的快感,是一种极致的快活。数尽这一生中经历过的所有妙事,也全都不能比拟。



    但此刻,他无法品尝那种快感。



    尽管他确切地在跃升,在变强。他只感到恐怖!



    渗透到灵魂深处的恐怖!



    明明眼前的这个人,如此渺小,在他显化海主本相的庞然兽躯前,连牙缝都不够塞满。



    明明眼前的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他,安静而略带好奇地看着他。



    他却已经笼罩在巨大的痛苦里,无法自拔!



    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披一件单衣在身上,长裤亦薄,像是人类躺在床上睡觉会穿的那种。长发自然地披散,并不会乱糟糟的,可也并没有规整感。



    赤裸的双足就踏在海面上,手上脚上都有镣铐。



    眼神空茫而好奇仰看着他,像仰看一座高山。



    食恶王强行聚拢不断涣散的意志,艰难地开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啊,你想要干什么呢?」男人略显茫然地反问。



    「我什么都不想干,真的什么都不想,我想回家......」正在无限靠近真王层次的食恶王,惶恐痛苦几乎哭出来:「放我回家......」



    双手铁链都拖到海里的男人,忽地握住手掌,隔空一把捏爆了食恶王的眼珠!



    在这位海族王爵痛苦的嚎叫声里,语气里夹杂了些许不满:「我问你了吗?」



    雷鸣阵阵,狂风猎猎。



    男人的单衣在海面上振响。



    他的声音在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平静的,是那种地壳在运动、暗涌在翻滚、所有的狂躁都深埋于下的平静--



    「皋皆,你是否要跟我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