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故人凋零!
虽然这些人都和自己没有太多交情,但在如今这种险恶的环境下,这些人都是坚实可靠的战友,曾经并肩作战。
没想到,才两年不见,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亚圣已经化为尘埃,彻底身死道消了.........
“唉!”
梁言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伍慈呢?”
这次回答他的是归无咎。
“当初那一战实在是太惨烈,北冥援军无数,实力占据绝对优势,我等没有办法,只能率领所部大军分头撤退。混乱中,大家都失去了联系,等到再聚首时,才发现伍慈和极胜魔君已经失踪了。”
“也就是说,这两人至今生死未卜?”梁言皱眉道。
“不错。”
归无咎点了点头道:“我让无期侄儿广发聚仙令,当年的南玄旧部都已经陆续赶来,但至今为止,还没有极胜魔君和伍慈的下落。”
梁言听到这里,心情更加压抑,站在原地,久久不言。
大苦尊者见状,唱了一声佛号,宽慰道:“两位道友吉人自有天相,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平安归来的。”
“希望如此吧。”
梁言叹了口气,轻声道:“祭台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一下死去的道友。”
“道友有心了。”
大苦尊者说着,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只见周围金光闪动,泛起水波一样的涟漪。
片刻之后,涟漪扩散,金光向两侧徐徐打开,露出了一条通道。
梁言知道对方打开了罗天山的护山禁制,于是带上无心,两人一同穿过法阵结界,来到了阵内。
“这位是天魔山圣子‘胡晨瑜’,在路上与我相遇,所以一路同行。”
“原来是天魔山的圣子,幸会幸会。”
大苦尊者、归无咎都和她打了个招呼,古天、悲明镜虽然不善言辞,但也都点头致意。
不管怎么说,无心的紫薇魔星的确瞒过了罗天山的阵法探测,再加上她和梁言同行,众人对她的警惕心就更低了。
“祭台设在罗天山的清静谷,道友随我来。”
大苦尊者说完便在前领路,众人也都跟随,化为遁光,一路飞驰,很快就进入了罗天山深处。
梁言身在高空,低头看去,只见山川连绵起伏,各种古色古香的禅院密布在山林之中,周围绿草如茵,百花盛开,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到底是有佛宗庇护,此地和外界截然不同,外面已经是腥风血雨,恍如炼狱,这里却还鸟语花香,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净土了。”
梁言在心中感慨了一番,过不多时,就随众人来到了一个空旷而宁静的山谷之中。
整个山谷开满了洁白的花朵,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令人心神安宁。
“此乃‘镇魂花’,原本是用来祭奠我宗前辈的,如今风雨飘零,只希望这些逝去的道友能够安息。”
梁言听后,没有说话。
这只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修士和凡人不同,踏上修仙路,几乎就等于放弃了轮回,神魂俱灭,真灵永散,哪里还有轮回的资格?
众人在山谷中一路前行,没多久就走到了尽头。
只见此处山石环绕,四周山壁上有无数个洞窟,每一个洞窟中都有一盏油灯和一个牌位。
这里供奉的,是在大战中死去的南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只要是死在战场上,就有一块牌位立在这里。
梁言放眼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洞口,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是一个个和自己一样,向往仙道,默默苦修的普通人,或许每个人都有一段属于他自己的故事,但如今都已经化为了尘埃.........
“阿弥陀佛。”
大苦尊者宣了一声佛号,把手一挥,山壁上的石门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朵金色莲台。
莲台分九层,依次供奉了数百名修士的牌位,大都是修为高深之辈。
最上方只有四个牌位,分别写着:山海同辉范青舟,万兽仙长柳长寿,雷动九天左临,以及无双神剑梁言........
看到最后一个牌位的时候,梁言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泛起一丝古怪的感觉。
谁会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牌位?
这还真是离了大谱!
古天、悲明镜、大苦尊者、归无咎四人对视一眼,也觉得尴尬。
“道友见谅,在此之前,我们都以为你葬身于黑山域了,刚才一见面就到了这里,也没来得及把牌位撤掉。”
大苦尊者说着,把袖袍轻轻一挥,将梁言的牌位和油灯给抹去了。
“不怪道友。”
梁言微微一笑:“难得我‘死’之后,还有人能为我立碑,这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众人听后,皆是沉默。
南北之战到了现在,形势逐渐严峻,偏偏众人心中唯一的主心骨,令狐柏居然失踪了。这无疑是对士气的最大打击。倘若南玄最终战败,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还谈什么立不立碑?
过了片刻,梁言轻声道:“劳烦给我三炷佛香。”
“嗯。”
大苦尊者点了点头,袖袍再挥,手中却是多出了三根暗金色的檀香。
梁言伸手接过,用真火点燃,看着青烟袅袅,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诸位道友,今后不能再与你们品茶论道了。”
梁言手捧香烛,朝范青舟、柳长寿以及左临的牌位分别行了一礼。
这三人之中,有人曾与他亲近,有人曾与他为难,但这些往事都已经变成了历史的尘埃........
梁言十分认真地弯腰行礼,随后走近金色莲台,亲手将佛香插在三人的灵位前。
众人站在原地,看着四周一望无际的星星灯火,以及面前的金色莲台,一时间竟都痴了.......
许久,许久之后,大苦尊者宣了一声佛号,轻声道:“逝者已逝,诸位切莫回头,如今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心中不能有半点软弱。”
“道友所言极是。”
归无咎先是微微点头,紧接着目光一转,又看向了梁言:
“道友这一年杳无音讯,不知是去了哪里?对现在的局势是否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