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黄旗 作品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懂你
姚培芳今天才知道小小的寿司居然会有那么多的样式。
这些用大米做的食物,外边用薄薄的绿色的轧成薄片的海草包裹着,或是卷,或是饭团的样子。
里面则夹着虾肉,生鱼片,或者上面摆放着桔黄色的、珍珠般的鱼籽。
由于店主的精心调理,将颜色进行搭配后,放在雅致的小瓷盘内,不要说吃,只要是看看,对人来说就是一种艺术享受。
虽然姚培芳很少到餐馆吃饭,而且也觉得这样全是新鲜海鲜的餐食任人取用,实在过于奢侈豪华了些。
可有人请客,可以尽情去吃自己从来没有吃过,只是见过的异域食品,还是非常高兴的。
何况美食的魅力对于一个因为经常节食而饥肠辘辘,身高足有一米七五的华夏姑娘来说,也是根本没法抵御的。
由于今天早上就没吃早饭,临近中午早就饿坏了,所以很快她就沉醉在大快朵颐的快乐之中。
她非常喜欢吃包着菜皮的那一种,尤其是上面放着桔红色鱼籽的那种。
不单单是样子好看,关键是味道绝美的难以想象。
当咬在嘴里,那卵囊破了,流出一股液体和大米咀嚼在一起,让人觉着非常香,但又不像吃肉那样腻。
开头或许她还有些拘束,还要留神去看宁卫民是怎么做的。
不过世上最好学的事情,就莫过于吃了。
这可说是无师自通,就连刚生下来的婴儿还本能地会吃奶呢!
很快姚培芳就有模有样,运用自如了。
甚至一度忘记了身边还有宁卫民,以至于放在她左手旁的小空盘子,越摞越高。
直到这些小盘子摞到一定高度时,开始呈现出不稳定性,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吃的畅快的她将空盘子分成两摞,在分的时候,她顺便数了数——十一只!
哎哟!没想到竟吃进了十一盘!
再看看宁卫民的面前仅有六只空盘子,很显然他已经吃完了。
居然发现自己比一个大男人吃的都多,而且几乎接近两倍了完全打破了自己的食量记录。
这让这个在家盛饭向来不过二两的姑娘觉着十分窘迫,不知不觉已经伸向转动台子的手停住了……
再转头看过去,宁卫民偏偏正笑咪咪的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姚培芳的脸更烧得慌了,当机立断将手缩了回来。
“怎么啦?”宁卫民有些意外地问。
“我想我是吃饱了。”姚培芳喃喃地说。
“别呀,今天就放开肚子吃一餐,千万别担心体重问题!”
宁卫民以充分鼓励地态度劝说道,“吃吧!喜欢吃哪一种,就吃哪一种!我们又没点炸物,只吃了这些海鲜类的寿司,这东西少盐无油,不会胖的。别把我当成外行,我不会坑你的。带你来吃寿司就因为相对其他的东西对你保持身材有利。”
宁卫民和气又体贴的话确实打消了姚培芳不少职业罪恶感。
然而又吃了一碟,姚培芳就觉着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明显感觉到了“眼大肚子小”的为难。
那些桔红色小球似的鱼籽,刚才明明是都嚼烂了,现在却一颗颗都卡在嗓子眼儿里,下不去,也上不来。
不过最好不要上来。
姚培芳想,如果全上来,那自己可就出丑了。
见姚培芳实在不想再吃了,宁卫民当然也不好勉强,便叫过老板娘来会账了。
会做买卖的老板娘头脑是很清爽的,很快就数好了盘子。
“谢谢客人,一共一万一千八百円!”
这个数目对于宁卫民无动于衷,眉头都不带挑一下的。
实际上大部分也都是他消费的。
他吃的虽少,可要求却高。
无论他自己吃的,还是为姚培芳推荐的,都是价格五百円以上的高档餐食。
比如鲔鱼大腹肉,一克不到二百公克索价近千円,需要跟店家现点,传送带上是没有的。
而初次接触寿司的姚培芳完全被传送带吸引了目光,只顾看着顺眼就从上面拿,那当然都是价格普通的大路货了。
所以这个数字大大出乎姚培芳的预计,让她瞠目结舌。
她真难以想象,两个人怎么一顿能吃下这么多钱的寿司?
一万一千八百円!不会算错了吧!
这几乎是二十几碗汤面的价钱了。
足足够她吃十几天的,她竟一顿吃光了。
她不敢细想,要是再一想到换算成人民币的数字,那些桔红色的小球就会在嗓子里翻滚。
为此,她不由新生一种不公平的感慨。
在日本,人们把在餐馆内进餐看做是一种享受、一种乐趣。
这些生长在这个国度的富翁们,总是从从容容地吃着,向来不计较时间,当然工作午餐不算在内。
可这样的一餐却不是来自共和国的普通华夏公民能负担的起的。
自己随随便便一顿饭吃掉了父母两个人两三个月的收入……
姚培芳越想越觉得有罪恶感。
她不是没吃过好的饭菜。
毕竟在国内获得亚军后,参加过好几次高级宴会了,而且还去宋华桂家做过几次客。
可那样的情况毕竟没有让她掏出真金白银的时候,不会如此一目了然,了解到自己一餐的花费。
这种直观的刺激,让她顿时觉着店铺十分狭小,顾客也多了起来,甚至那不停地在运转的带子,都使她觉得眩晕。
她有点等不及宁卫民了,明知道不该,却还是忍不住推开店门,先一步站在了大街上。
等到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外面空气,才觉得稍稍好些。
幸好她不知道邓丽君吃一顿河豚花了多少钱,否则恐怕就真难克制了。
然而她却没想到,今天要受的刺激这才刚刚开始,更多的还在后面呢。
“好了,吃饱喝足,我们该去购物了。”
当宁卫民随后走出店门,姚培芳还以为应该回宿舍去了,却不想又听到这样的话。
“购物?”
“对啊。还得给你买几件衣服。”
这样的好意让年轻姑娘的警惕性登时提起到嗓子眼儿,甚至称谓都不自觉变成了敬语。
“不,不。让您请客,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真的不用了。”
可宁卫民的理由冠冕堂皇,却又说得她无言以对。
“怎么不用?工作需要嘛。未来几天我们东跑西颠,要陪团去的地方很多啊。你总得有一双舒服点的鞋子穿,穿着高跟鞋的话,你的脚就别要了。衣服也一样,你穿裙子太不方便了,也不舒服,还是休闲装好。对了,还得买个遮阳的帽子,免得把你皮肤晒坏。而且我们也得给团领导买点烟酒,待会我要为你请假,总没有登门求人还空手的道理。行了,你就听话就对了。”
接下来的一切,让姚培芳昏头昏脑,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
不过她似乎也用不着搞得非常清楚,只要跟着宁卫民走就是了。
他快步地走在前边,穿过了马路,走进了一家非常大的商场。
而且很快他就按图索骥,以此找到了他们想逛的商店,宁卫民进去先找到了运动品店集中的地方,毫不客气地让姚培芳挑选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