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悦的回应和赞赏让苏锦无法不充满惊喜。
一是他没想到殷悦的脑子快到这种程度,还真是跟聪明人说话不费劲。
二是他也是觉得自己的这点本事提不上趟,人家姑娘才是真有大才的主儿,这样的夸奖受之有愧。
于是忙不迭的谦虚起来。
“殷经理,你千万别这么说。你考虑的都是大事,哪想得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啊。我也是因为天天都琢磨做衣服的事儿,才想到的。算不得本事。”
“不能这么说,能够让顾客满意,就能增加销量,这怎么会是小事?怎么就不是本事?苏厂长你提醒我真的是及时到位,我太感谢了。要不这样吧,咱们不来虚的,干脆我给你买条烟吧,就算表一表心意。是牡丹还是希尔顿,你随便选,别跟我客气,也别嫌弃。”
“啊?这怎么可以?不用不用。你感谢我?那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就说你每周都帮忙统计店里的货物销量,那才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否则厂里怎么能运转这么良好,既没有积压,又能保持产量和利润同步增长?”
“这也不是我的功劳啊,我只是提供了一点市场反馈信息,关键决定因素还是厂里的服装款式好,质量好……”
“哪有的事儿,营销难道不重要吗?哪为什么每家企业都要做品牌,打广告呢?”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是畅快地真心笑了。
这笑里既有欣慰,也有对彼此的欣赏。
然而就在气氛渐入佳境,非常有利于他们更进一步深入话题,加深工作友谊之际。
也在苏锦开始意识到自己犯了傻,后悔刚才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正想要做出补救,顺势以感谢为由,邀请殷悦一起共进晚餐的时候。
排队顾客们的头上,高高悬挂的那台彩电里,《新闻联播》栏目一则突如其来的国际新闻,一下子吸引了殷悦的注意力。
立刻就如催眠一样,把她的精神和眼神都吸引了过去。
苏锦下意识中也跟着走了过去。
结果他带着好奇一看电视屏幕,更是加倍奇怪了。
因为他发现电视里播放的是有关当天东京股市、汇市开盘,齐头并进的盛况!
他完全想象不出,这样的新闻对于殷悦具有什么样的意义,离他们的生活多么遥远啊!
像现场,所有排队顾客就都对日本金融市场的集体亢奋没表露出多大的兴趣,对经济学家分析数据的预测更是充耳不闻。
每个人几乎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股市和汇市是什么东西,大家都不知道。
管他是涨是跌呢!
大家照样聊着自己感兴趣的事儿。
比方说衣服怎么改?今天晚上演什么电视剧?
还有各种各样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
唯独这里只有殷悦目不转睛的看着。
是那么专注,随之动容,甚至还忍不住攥起拳头,悄悄挥舞了两下。
她为什么会这么兴奋呢?
这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新闻结束后,苏锦也顾不得唐突,忍不住凝视着殷悦清丽的侧脸开口询问。
哪知殷悦笑的更灿烂了。
“宁总啊!宁总太厉害了!他人在日本呢!你不知道吗?我太高兴了!宁总在东京一切顺利!”
苏锦彻底听愣了,他虽然知道宁卫民去了日本。
可万万没想到,已经身在东京的宁卫民还会和这件事有关.殷悦居然是在替他高兴,为他喝彩。
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心酸,但还是强忍着继续探听。
“宁总怎么了?他不是去公干吗?他和这则新闻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尽管心花怒放,殷悦却不肯再透露什么了,只是很客气的跟他辞行。
“苏厂长,今天我实在太累了,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咱们明天见……”
苏锦还算没傻到家,赶紧抓住最后一线机会。
“哎,殷经理,你饿不饿?我也没吃饭,要不然,咱们外面一起随便吃点东西,我再送你回去。你看天都黑了,路也不好走,你一个姑娘家……”
哪知殷悦摇了摇头,直接敬谢不敏了。
“不了,谢谢苏厂长的好意。我赶时间,还要去上课。”
“上课?学财会。你不是一三五才有课吗?今天周二啊?”
而随后的话里,隐隐透露出信息更让对其心生爱慕的苏锦感到心碎。
“我在跟着电大学日语,得回去收听广播了……”
“学日语?”
“对啊,宁总最近几年的个工作重点应该都在日本,我觉得自己多学点对他肯定会有帮助。好了,就这样,再见吧。”
“再……再见……”
啊?都是为了他吗?难道殷悦……也会去日本吗?
是啊,我早该明白的。
否则为什么宁经理会放心出国,居然把这么大的产业交给一个姑娘家来代他管理呢?
他们的关系还用说吗?
苏锦遥遥望着殷悦远去的曼妙背影发了呆。
这时的他虽然心里分明在抽搐的疼,可做人得有自知之明的理智,和做人要懂得感恩图报的道德,一起让他做出了违背个人情感的收敛与退让。
宁卫民,毕竟也是他的大恩人啊!
何况他又怎么配得上这样要强、聪慧、好学又美丽的好姑娘?
他自己拿什么好跟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皮尔卡顿公司的宁经理比?
明明人家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干嘛非要做贪慕天鹅的井底蛙,自取其辱呢?
看来,他藏在裤兜里的“天坛中秋灯会”的票子,是不会再有机会送到殷悦手里了。
不过……幸好,还没来得及开这个口,否则就尴尬了,今后还怎么共事呢?
现在……至少还可以经常看到她呀……
这一天,这一刻,苏锦真正体会到了“爱惜芳心莫轻吐”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