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退房没来得及办,下了楼就直奔机场,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武芙蓉打车去医院,裴玉陪同到了医院服务大厅,送她上了电梯,随着电梯门关,两人就此别过。
等再见面,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
武芙蓉拎着行李箱出了服务厅,一眼看到在门外抽烟的熟悉身影,就开口喊了声:“裴玉。”
裴玉转脸见是她,顺手掐灭烟头,笑着朝她伸出了手说:“箱子给我。”
武芙蓉下意识走向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话说完她顿了下,神情有点复杂,又说:“还是你一直都没有走?”
他没有点头或摇头,只轻松回应了句:“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我不放心。你奶奶怎么样了?”
武芙蓉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走到他旁边时很自然地把行李箱交给了他,叹口气说:“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一时半会别想下床走路,就算是好了,以后手脚都不会很利索。她从醒来看到我就一直在哭,说自己年纪大了只会给人添麻烦,我劝了好久才好。现在她有我爸妈和爷爷照顾,我先把行李箱送回家,顺便休息,明天早上再来医院。”
裴玉:“好,我送你回家,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武芙蓉心里略动了动,其实很想让裴玉离开好好去休息,但话到嘴边,还是没忍心说出去。
送她回家的路上,裴玉见武芙蓉一直在对着车窗外发呆,就问:“想什么呢。”
武芙蓉看着车窗外的夜景,路过的三两路人,说:“在想我奶奶。”
“原本那么开朗活泼的一个小老太太,说倒下就倒下了,平时那么喜欢跳广场舞,现在两条腿却连动都动不了,我突然发现原来生命真的很脆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连会跑会跳都成一种奢侈。”
在前面开车的司机大叔这时候有话了,感慨地说:“唉,所以才要珍惜时光,珍惜眼前人啊小姑娘。”
武芙蓉应了声,没再怎么说话。
裴玉这时对她说:“你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武芙蓉转脸认真看着他:“我回我家休息,你去哪。”
裴玉笑了,笑容在昏暗的车厢中显得异常温和,中和了五官中锐利的精致。
他说:“我去哪儿不行?把你平安送到就行。”
武芙蓉垂下了眼睛,继续看向窗外。
她想,都是套路。
巧言令色的套路。
文艺作品和影视剧都在告诉我们一个道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绝不要上这个当。
绝不。
半小时后,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裴玉一直把她送到了单元楼下才准备离开,离开之前还要看着她进单元门,告诉她:“到家了给我发条消息。”
武芙蓉给自己洗脑了一路,以为现在的心比冬天的石头还狠,但真等转身走向单元楼了,她才发现她突然很舍不得很舍不得他。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像身体的一部分被分走了一块,初次体会到。
鬼使神差地,她转过身面对他说:“裴玉,你等一下。”
裴玉噙笑看着她,等她开口。
武芙蓉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决心,居然把在车上暗下的决心推到九霄云外去了,对裴玉说:“你把你今天早上对我说的那句话,再跟我说一遍。”
裴玉下意识诧异了下,仔细回忆今天早上都说过什么,思来思去,似乎只有那么一句是绝对重点,他的两眼放起亮来,深深注视她一眼,说:“武老师,要不要尝试一下和我在一起?”
幽静的夜色里,路灯发出温软的光亮。
时间门一点点过去,连呼吸都跟晚风一样,变得轻薄起来。
在裴玉眼也不眨的目光中,武芙蓉点了下头,说:“好。”
那瞬间门,她看到裴玉眼里开出极其灿烂热烈的花,比世界上最璀璨的烟火还要绚丽,他朝她奔来时,她都能清晰看到在他眼中她自己的倒影。
其实,她也不知道结局是好是坏,但总不能因为害怕花的凋零,就选择永远不去种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