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摘雕弓 作品

第184章 番外5

这幅打扮确实惊异众人。 

 自做元君后, 徐千屿就我行我素,再没穿过弟子服,人都说明棠元君年少叛逆, 今日却一反常态穿回白色, 一落下便吸引了数道目光。 

 裙摆飘逸,背上背着木剑, 如琼枝玉树, 偏额心带一朱砂, 甚为明艳, 真有种仙气。 

 徐抱朴在心内轻叹了一声, 感慨小师妹真是长大了, 与入门时全不相同。也不知道徐冰来若在当场, 会作何感想。 

 两人打扮都是简朴,沈溯微亦清净得多,只有尺素剑上挂着红绳, 成水墨之中惊心动魄的一道艳色。 

 其实沈溯微也准备了衣裳供她挑选, 但徐千屿偏指定他穿白, 还是旧日弟子服的样式。那是他们第一次见的样子。 

 除了奔赴妖域的花青伞,其余长老全都聚齐,来观礼的弟子也齐了。虞楚在人群最前面, 冲徐千屿笑笑,好让她安心。徐抱朴道:“结道侣不如人间嫁娶,只是商议好的一个契约,全然依照你们自己心意。我们也只是见证而已。” 

 沈溯微道:“是。” 

 “师弟,小师妹, 你们既结道侣, 日后应该相互扶持。溯微, 你身为师兄,更应多照顾师妹。”付霜霜插话道:“净说些废话,三师弟哪一日没有照顾小师妹了。” 

 “小师妹是我重要的人,我不免话多。”徐抱朴被驳了面子,也不生气,而是随哄笑的众人一起笑笑:“好了,代掌门,你给他们发契书吧。” 

 徐见素手持典册,便是所谓的“契书”。在他从前的岁月里,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给沈溯微证婚。他的目光扫过颇有几分颜色的小师妹,又复杂地落在沈溯微脸上,看样子有些不想给:“沈溯微,你可真是……” 

 芊芊虽然已放下,但今日仍然没有到场。他不免心中憋闷。他的妹妹,一个两个都喜欢这人,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再说沈溯微,身为师兄,一早惦记着亲手带教的师妹,怎么想怎么觉得城府深。 

 沈溯微平静道:“请掌门赐契书罢。” 

 徐千屿却是不客气,眼皮一撩,直接将契书拿了过来。 

 徐见素“哎”了一声,气急败坏:“没规矩啊。” 

 却也架不住其他人轰然笑起来,鼓掌的鼓掌,贺喜的贺喜,都是满面喜色,将他的怒斥淹没在其中。 

 契书上,两人签上各自姓名,便算在宗门内有了名目。 

 长老和弟子们纷纷送来贺礼,其中以阮竹清送的贺礼最大,送了十万灵石;无真送的贺礼最小,一个新的梦影筒。 

 无真一双黑眸和望过来的徐千屿对视:“看我干什么?结个道侣而已,不影响修炼吧?” 

 徐千屿吐了口气。 

 徐抱朴道:“好了,签完这契书便是成了你们再结契吧。” 

 徐千屿从未听过这出:“什么意思?” 

 林近解释道:“契书只是宗门的契约,日后我们便都晓得你二人是道侣了。但你们两人之间,有何承诺、有何条目,还要再结一道契约,自己商量便好了,用你们自己的方式约束彼此,我们来见证,日后若有什么事,也好为你们主持公道。” 

 说着,他向沈溯微使个眼色,仿佛在说:你从前不是主理过这些么,快同你师妹解释一下。 

 但徐千屿已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沈溯微伸出右手小指,做了个“拉钩”的动作。 

 笑声轰然而起,顿时将她淹没,徐千屿的脸上迅速发热,眸光转了转,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两人私契,一般的道侣都是结神魂之契,只有这样重的承诺方能约束彼此,谁见过拉钩的,岂不儿戏? 

 这其中唯有一人没笑,便是沈溯微,他望着徐千屿的手势,学她伸出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 

 笑声渐小,徐千屿只盯着二人的手,只能感受到手上些微湿意。她将拇指伸过去,沈溯微亦模仿她的样子,慢慢地同她拇指相抵,两人的手有些颤,仿佛深深地盖上一个印章。 

 徐千屿方才莞尔,看向他:“拉钩上吊了,一百年不许变。” 

 无须神魂之契,他们之间早就有更多牵绊。这个拉钩,反倒是她自童年开始,从未得到过的承诺,今日终于得到了。 

 身边爆发出喝彩,阮竹清却是使坏,捏住嗓子混在其中起哄:“都是道侣了,就不表示一下?” 

 他此话一出,其他弟子也纷纷怪叫起来。长老们纷纷蹙起眉头,伸手制止,往日不让弟子观礼,就是因为他们聒噪,将严肃的场合都破坏了。 

 眼看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空中飘飘摇摇落下一个金色的、以剑气裹成的球。起哄声霎时停了,因为这东西太像金灵根者剑气外化形成的球了。 

 虞楚可是见识过战船上那个蓝头发的家伙如何拿金球炸船的,所有人不禁提起战意,向后退了几步:“千屿离远点,这什么东西啊……” 

 徐千屿却有些疑惑,因为正是沈溯微的剑气,她心思一转,看向沈溯微。 

 沈溯微冲她点点头,将手虚放在光球上,徐千屿陡然想起,这正是她给师兄描述过的那个梦。她将手放在光球上,两

人一起用力,将其戳破。 

 那光球裂开,困在其中数百信蝶的霎时四散。 

 信蝶像洒出的金雾一般冲着脸来,徐千屿闭了闭眼,只有两人被金雾遮住的瞬间,沈溯微抬起她下颌,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等金蝶散开,两人已经站回原位,假作什么也没发生。沈溯微垂眸立定,如风拂玉树,只有睫毛颤着,一只蝴蝶从他身上擦过,掀起一缕漆黑的发丝。 

 徐千屿转身,看所有人手上都接住了信笺,转念一想,便知这些信蝶都是一封一封提前写好的。它们只是困在剑气做成的球中,等她一碰,才被放出来。 

 她忙伸手挟住一封,展开一看,只见纸笺上只写了他们两人的名字,其余神什么字也没有。两个名字并排贴在一起。只是下方以墨线勾勒了一朵莲花,莲花之上,又以丹砂画就一只小小的蝴蝶。 

 沈溯微问:“如何?你喜欢吗?” 

 徐千屿也不管是谁的,直接揣在袖中:“我拿走了。” 

 沈溯微无奈笑笑,只牵住她的手。 

 信蝶翩翩飞越千里。 

 水府牌匾上,早已挂了红,众人早早等在门口。从上至下,都穿了新衣裳,在远方为徐千屿庆贺。观娘合不拢嘴,因为她与水如山各有一封。 

 “老爷,您看。”她将信笺给水如山看,“那边一定是礼成了。人道是‘千里共婵娟’,我们也跟他们一起过了。” 

 水如山笑道:“好,今日布个大宴,给千屿庆贺。” 

 水府的鞭炮,一直响到了中午。 

 水微微独自坐在阁子内。 

 自她回来后,便深居简出。府中事情,她一应不参与,也没有兴趣。此时听着外面的鞭炮声,不免愈发孤寂。 

 一封信蝶撞开窗户,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有些意外,展开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地放下了。 

 她在塌上坐了片刻,又不知怎么想的,去床下的箱子里翻出些旧物。那里面全是些拨浪鼓,玩偶之类的,全是她怀孕之时,神志不清去街上买的。 

 她也曾经万分期待着这个孩子,糊涂时还有几分母性,清醒后因屈辱只剩憎恨。 

 如今更因没有感情,如过路人。 

 她自知对不起徐千屿,也不想再与她攀扯关系,因此这些旧物,她全部收在自己的房间,留到发黄也没有给徐千屿展示出半分,两人此后大路朝天,不会再有联系,修补关系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