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尾巴在他手臂上缠成了麻花,紧紧拉住,但在溺水般漫长的渡气,还是叫他抽出手去。沈溯微扣住她手腕,压在头顶。
他身上气息静默,但极为强势,闭着眼睛能勾勒出那剑气的实形,是纤薄而锐利的,如冰丝千丝万缕交缠,顺着衣领凉凉的切入肌肤。脖颈一阵刺痛,徐千屿偏过头,心里想,师兄真喜欢咬脖子,估计又见血了,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沈溯微沉默地嗅着她的颈侧,压抑着暴风骤雨般上涌的念头。为何二人已经如此密切,他仍觉不够。通身上下每根神经,都想做生长的藤蔓,挤入破碎的玉珠,将它们粘合在一起,将雪脂彻底融化在他怀里。
徐千屿原本可以封住五感,但她没有,兴致大发地想要记住所有感受。她感觉被一把剑缓缓楔开,再到整个人都似被撕裂成了两半,又惊又惧,当下逼出了眼泪。
沈溯微顿了顿,即刻出来了,痛也停止。风鼓起,他将她抱在怀里,气息温柔倾落,如暮夜的晚风,带着些潮湿的香气。
他静默地拍哄着她。徐千屿被两种不同的气息包围拉扯,一面是温柔,一面是侵入,半晌没回过神来。过了一会,沈溯微拿衣裳将她裹住,衣裳带着玉石般的凉意,宣告半个夜晚草草了结。
徐千屿的睫毛上挂着眼泪,感受窗外的风吹在她发热的脸上,忽然游神道:“好香啊。”
沈溯微:“什么?”
徐千屿用力挤出那两颗玉珠似的眼泪,自己也觉得可笑,将衣裳拉起来蒙住头,倒在床上破涕为笑:“外面有茉莉花。”
沈溯微凝神细辨,雨气的土腥味间,真的有缕缕幽香。
雨打茉莉,打出了一地残香。
……
清晨时沈溯微醒来一次,他的作息一向规律,此时是他每日练剑的时辰,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房间尚昏暗,徐千屿趴在他怀里睡着,狐狸耳朵便盈盈地在他面颊前。他伸出手指触碰那带着绒毛的耳尖,还未碰到,耳尖便伏下去,灵巧地避开手指。
他安静地看着这异像,过了一会儿,又拿手指去触碰,如此反复。
徐千屿早上起床气极重,被弄烦了,伸手便一拍。她压根没看准,只拍到沈溯微缎面似的发间。沈溯微却停下,只给她将被子盖好。
趴在师兄身上虽然凉快,但睡久了很硬,很不舒服,徐千屿便从他怀里一骨碌滚出来,睡在一边的床上,只是将头依偎在他肩上,还跟他靠在一起。
沈溯微一动,徐千屿便绕过他的手臂,将五根手指强硬地挤进他指间,将他锁住:“不许走。”
沈溯微感受那指间,忽然将她连人带被子抱住。
他想永远如此。
徐千屿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早上没人叫起练剑,又不必起来出秋,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帐里钻出脑袋,披着沈溯微的衣裳。
她看见沈溯微坐在桌前摆弄什么。桌上放着尺素剑,还有许多零碎的物件,就连她醒了也未曾抬头,不由好奇道:“你在干什么?”
她三两下跳过去,发现剑旁散落着的竟是一把雪白的茉莉花,有些是整的,有些只剩残瓣。
她拈起一朵,花朵冰清玉洁,触之生寒,被冰雪完全冻结,外罩一层炫光,竟如白玉雕刻成的一般精巧。
她心中惊艳,忙去看沈溯微手上的,沈溯微以剑气轻轻拂开她的手,淡道:“还没做好。”
徐千屿于是拉开圆凳坐在对面,看着他忙碌。
沈溯微是一瓣一瓣将残瓣拼凑回去的。将花朵冻结之后,又将两朵攒在一起,便成一只纯洁繁丽的花坠。以剑气缠绕,固定上银勾。
徐千屿已看出耳坠的形状了,忍着心动,大言不惭地看着他手上的另一只道:“这边想要三朵。”
沈溯微顿了顿,便又拿一朵簪上去。最后加工却极为复杂,将银丝细细削好旋入,调整好细节,分明是耳夹。
徐千屿呆住:“你还记得我只有一边穿耳啊。”
沈溯微看着她道:“给你试试。”
徐千屿跑去镜前试耳坠了。
沈溯微将桌上花瓣收拢起来,才拿起梳子帮她梳头:“头发好像长了许多。”
徐千屿初入门时,头发堪过两肩,如今竟已经快蜿蜒至脊背中间。鬓发向两边微微蜷曲,露出额心艳丽的朱砂,鲜花做耳坠,愈衬出一种端丽的气质。
徐千屿看着镜子,不知为何,沈溯微给她做的首饰、簪花,都有一种明丽纯洁的味道,跟她素日风格不同,看得她心痒。
沈溯微的手指碰过耳坠,引得花坠摇晃,给她绾起头发,这样可以遮住耳朵。徐千屿耳尖动了动,道:“我好像已经与妖力融合。这半步化神的修为平白浪费也是可惜,还不如趁着能打,多杀些魔物。”
沈溯微道:“你想去哪里?”
“我想回南陵看看。”徐千屿早有所打算,既然离了蓬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破了仙门弟子不能回家的戒律,“之前水微微回去,连一封信也没递回来,都不知她到了没有。”
南陵,是徐见素的地盘……沈溯微略一思忖,仍然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