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拜两个师父,天下还有这么便宜的事?”花青伞大怒,一挥袖将她扫地出门。
室内一时朔风卷流云,纸页乱飞,徐千屿倒退几步定住身子,恼羞成怒:“我就是问问,不愿意便算了。”
说罢要走,花青伞又将她叫住,“等下,你看上我哪一点了?”
徐千屿心道,那是因为她一向记仇。前世今生,徐冰来自大狂妄,不容悖逆。抢了她的镇魂锁,深深地惹恼了她,若不是为了师兄,她才不投便宜爹的门下。
花青伞当面嘴不饶人,背地里却愿意收她为徒,这种反差,多少让她有些感动。
徐千屿道:“你的话说得有些道理。”
“什么话?”
“为了男人废了自己一身修为,不值得。”
前世若能被点醒,倒也不至于送了性命。
虽然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此话,花青伞显然深以为然,冷哼了一声:“不过呢,我是符修。我当然只能教你画符,教不了你学剑。”花青伞伸手,徐千屿抄的一页守则落在她手中。
她侧头看着,那上面的文字在她神识操纵之下,竟如流沙变换排列,室内生风,她一松手,那纸页陡然生火,变成无数火鸦腾空飞去。
“剑修通武,符修通灵。符修首先要内功好。你内功虽好,但能不能画出符,还得看你有没有缘法。”
一张纸飘落在徐千屿手上。
花青伞道:“来吧,沉入灵池,画一个最简单的聚灵符。”
徐千屿捏住丹砂,模仿花青伞给出的范例,画一个漩涡状的符号。
她双目紧闭,手上和灵池中意识同时动作。
这符号看似简单,但她起笔时,手上似受到千钧之力阻挠,竟画不下去,灵池内意识也不得寸进。徐千屿用灵力强行画出一笔,丹砂斜飞,纸竟然自己烧成灰烬。
她忙甩手将火扑灭。
花青伞冷笑道:“滚吧。等你什么时候画得出了,再来同我说拜师的事。”
转眼便是拜师这日。
“我当时从花境出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芳铮长老。我想问问他,能不能收我为徒,结果太紧张,刚走到他面前,腿一软,我就跪下了。”虞楚一边换衣服一边道,“芳铮长老大为触动,他说孩子,他收我就是了,叫我不要行如此大礼。然后就这么拜师成功了。”
徐千屿道:“你运气倒是一贯很好。”
虞楚道:“我也这么觉得。”
二人一帘相隔,各自换内门弟子服。
和外门弟子服不同,内门弟子服要繁琐华丽许多,且为每个人量身定做,外观有些微差别。比如她就是窄袖绑腕带、裙角缀一圈冰凌状的水晶石,行走时碰撞发声,利落伶俐。虞楚则是广袖长裙,轻盈娴静。
徐千屿系裙带时,忽而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
她室内有一面灵石打磨的镜,她很喜欢,因为此镜能将人的皮肤照得莹莹生辉。她将手按在镜上,看着镜中的自己:对比初入蓬莱时,她长高了一些,也丰腴了一些,不知不觉,少女曲线初具。
穿裙子更好看了。
徐千屿转来转去欣赏自己,很是满意。
先前她脸小,额上朱砂略显浓艳,如某种名贵的猫。现在五官长开了些,又日日洗经伐髓,肌肤莹然如玉,那一点圆圆的红,倒生出一股端庄明丽的意味。
绑上腕带,徐千屿一面向外走一面拿出一页纸画漩涡,果不其然又在手上烧了,将虞楚吓了一跳:“千屿,你怎么放火。”
这几日徐千屿日日钻研,屡不成功,很是郁闷。她拿出准备好的纸条和朱砂,非得逼着虞楚画一下。
虞楚内功太差,一落笔手就开始颤,半晌,手一歪,朱砂掉落,只在纸上烙了个印。
虞楚一向走运,也画不出来,徐千屿心内平衡了。
耽搁了一会儿,二人匆匆跑到流英阁中。
平素关闭的大厅已开,聚集了许多人。
今年进入内门的弟子,一共有十人,都站在一处。徐千屿见到的熟悉面孔有陆呦、苏鸣玉、简瑶等人,其他的大约是法修、丹修弟子,便不大认识了。
“苏师兄!”徐千屿拉着虞楚跑到苏鸣玉身边的空位站好,整整领子,“你拜入哪位长老门下?”
苏鸣玉便是当初练剑擂台上那位夸她穿弟子服也很漂亮的师兄,无论看实力还是心性,入内门都当之无愧。
“千屿,恭喜你,日后还能切磋。”苏鸣玉道,“我拜林进长老,你呢?”
“我,掌门。”
苏鸣玉笑道:“你真厉害。虞楚师妹呢?”
虞楚局促道:“芳、芳铮长老。”
苏鸣玉竖了个大拇指:“虞师妹日后必成练器大能。”
徐千屿翘起嘴角,环顾四周。花青伞没有收徒。她干脆也没来。
林近摇着扇,已开始在前面训话,大意是:诸位能进内门,必然是修为、能力、反应、心性等方面有超人之处,内门弟子日后由师父亲自教导,术有专攻,不必再去塔中演练场上课。
内门弟子,需要承担仙宗任务,代表仙宗荣耀,除出秋之外,可以参加与其他宗门组队的“出春”了。
出春每每去些妖魔聚集之地,凶险万分,轻则受伤,重则可能丢掉性命,故而不能懈怠,平素要抓紧练功,做外门弟子们表率。
讲至一半,进来个童子,带来一桩大事:无真师叔伤愈,不日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