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 飞机终于从强对流中冲了出去。
机舱停止了摇晃,惊慌失措的人们,渐渐恢复了平静。众人睡意再无, 都在聊天。
江尧依旧揽着叶柔, 没有松手。
叶柔试着坐正,却被他轻轻按住了胳膊,他在她头顶笑:“叶小柔,你这是不是叫过河拆桥?刚不怕了, 就不要我了。”
叶柔有些耳热:“不是……我脖子有点麻。”
江尧笑了笑,把手抽了回来。
叶柔往舷窗那侧过一些, 视线看向外面。
空姐给每个旅客都送来一份切好的水果, 江尧表情散漫地靠在座椅里, 指尖转着那透明的塑料果叉玩,眼睛却一直在看叶柔——
舷窗玻璃漆黑,女孩干净漂亮的脸颊,倒映其中,鸦羽一样的睫毛, 轻颤着。
这时,遥远漆黑的夜里, 忽然出现了一串串闪烁的灯光,接着, 一个灯火通明的城市,映入眼帘。
江尧在玻璃里看到她笑了, 梨涡浅浅, 眉眼弯弯。
他叉了块苹果, 靠过来, 喂到她唇边:“这就是珀斯城, 不过可惜,从明年开始wrc澳洲站要全部转到东澳去了,这里基本不会再来。”
叶柔转过来,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为什么要改去东澳?”
江尧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拨开:“可能是办腻了吧,吃块苹果。”
叶柔低头将苹果从果叉上叼走了:“谢谢。”
没过一会儿,广播开始播报降落了。
江尧将她的行李搬下来,连同自己的一起推着往外走。
北半球的严冬,也恰好是南半球的盛夏。
所有的人,下了飞机,都在脱衣服,天太热了。
沈璐也没着急开会:“按在之前安排的来,明早勘路,晚上早点休息,别出去逛得太晚。”
叶柔刚洗完澡,把夏天的衣服换上,江尧就给她发来了消息:“在你门口,出来一下。”
叶柔:“什么事?”
江尧:“有东西要给你。”
叶柔把头发绑起来,开了门。
江尧往她怀里塞进一个大塑料袋:“天太热,给你买了些东西。”
叶柔掀开袋子往里看了看——
晕车药、藿香正气水、防晒帽、毛巾、防晒衣、降温喷雾、水果、水还有一堆功能饮料。
叶柔:“我都带的有。”
江尧:“怕你的不全,要是多了,给其他人分着用。”
叶柔把袋子合上:“好,谢谢。”
江尧把手插进口袋里:“行,那我走了。”
叶柔转身要关门——
江尧忽然叫住她:“柔柔,你还记得你在飞机上答应我的事吗?算了,估计你也不想兑现……”那个吻。
叶柔把那袋子放在脚边,往外走了两步,到了他面前。
灯光将她照得发光,眼睛里缀着星星。
江尧还没反应过来,叶柔忽然踮起脚尖,掌心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微风穿林。
江尧摸了摸脸颊,愣在了原地:“……你真肯亲我?”
叶柔莞尔:“庆祝我们的劫后余生。”
江尧还想说什么,叶柔已经提着东西,进去,关了门。
楼道里,安安静静,江尧心脏狂跳,嘴角疯狂上扬。
李堡看江尧回来一直在笑,凑过去问:“哥,有啥事这么高兴啊?中彩票了?”
江尧把手里的打火机抛出去又接住,表情松散,“没啥事,就是高兴。”
过了一会儿,江尧给叶柔发消息:“请问美丽的叶柔小姐,我现在还是单身吗?”
叶柔回得也快:“是。”
江尧回了个大哭的表情包:“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叶柔想象了下江尧发这条信息时的表情,禁不住笑出了声。
她给苏薇薇打了个电话,一夜好梦。
*
周三、周四两天连续勘路。
澳大利亚站,拥有世界上最长最硬的沥青赛道,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碎石路面,弯道极多,上上下下的陡坡也格外多。
赛道四周,种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工林,车子一但冲出赛道,势必会撞树。
因此,澳大利亚站是许多车手公认的,难度最大、最具挑战性的赛道。
李堡和江尧勘完路,再开过一遍已经是半夜了。
江尧忽然很想念叶柔……
李堡往楼上走,发现江尧去了另一个方向,连忙提醒:“哥,我们住楼上。”
江尧摸了根烟点上,吐了口气:“知道,我抽根烟就上来。”
李堡:“行,那我先走。”
江尧沿着那长廊一直往前走,叶柔住在前面第三个房间,他步子没停,一直走到她房间门口。
抬了手,想敲她的门,又忽然舍不得打扰她休息。
叶柔是机械师,今天备车应该非常辛苦。
他想走,又停了步子,给她发了消息:“睡了吗?”
叶柔:“正要。”
江尧倚在对面的墙上抽烟,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叶柔,你能用语音和我说声晚安吗?”
发完他又觉得不好,点了撤回。
叶柔还是看到,她摁住语音和他说:“晚安。”
江尧夹着烟,点开那条语音,放到耳边仔细听,猛地咳了两下。
女孩的声音甜甜的,语气也很温柔。
一遍听完,江尧又点开反反复复听了许多遍,每听一遍都在笑。
沈璐给叶柔发消息,让她去拿下明天比赛用的资料。
叶柔一开门,就见江尧在那里放她那条语音,傻笑。
江尧见她出来,立马敛了笑,轻咳一声:“你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