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现实

假何屿菩侧了下头, 看见了不远处用三四个成年人堆积起来的“小山顶”。他们气息微弱,受了重伤,但还不至于被夺取性命。

 他幽幽道:“原来从小就这么会打架啊...不过, 打人是不对的。”

 谢璟言脸上风轻云淡:“即使这些人是坏人?”

 假何屿菩没有接过话题, 而是看着他的眼眸, 吊着眼尾轻笑问:“你的朋友骗了你什么?”

 谢璟言张了下唇,但又很快抿紧了, 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你...有问题。”

 “我从不会跟莫名其妙的人搭话,但还是跟你谈了起来,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假何屿菩歪着脑袋, 朝他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 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蓬松的尾巴慢慢缠上谢璟言的腰,露出两个尖锐的小虎牙:“我就是个普通人,我能做什么?”

 谢璟言:“......”

 啧, 想伪装成普通人的话,倒是尾巴收一收啊!

 假何屿菩:“不管你朋友骗了你什么,我现在来是替他赔罪的。”

 “给你个机会,你去未知的世界玩游戏,只要能活到最后,就可以实现愿望。”

 “但玩不好的话,可能会死。”他尾巴的末端撩过对方的下巴, 微眯着眼睛:“也可能会生不如死。”

 谢璟言下巴被挠得有些痒, 不由地想要伸手抓住那条尾巴,但对方很快就收回去了:“去那里还有比死更恐怖的事?”

 假何屿菩撩着眼眸看他, 眼底是复杂的神色:“对, 如果害怕的话,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小谢璟言掀了掀眼皮,唇角勾起病态的笑:“当然会怕,但那位朋友在我心中的分量,可远远超过了恐惧与死亡,他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

 “所以就算会落到比死亡还要再凄厉的下场,我也会心甘情愿地许愿...”

 “跟他重逢。”

 何屿菩从始至终都待在身躯中看着一切,心情还算平静,直到听见谢璟言的回答——

 他唇角僵住了,脸色白了一瞬,全身的血液逆流而上,心脏急促地搏动着,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怎么会这样。

 谢璟言...许的愿望是跟他重逢?

 街道安静的诡异,后方的路灯始终保持良好的光照功能,可前面原本坏掉的路灯却突然闪烁跳动起来,以不同的角度同打在他们身上。

 让两道原本平行的修长影子,互相纠缠在了一起。

 冥冥之中好像有条线,首尾相接了,将断裂的缘分重新弥补了起来,越过了时间跟空间,回到了最初破旧的小旅馆。

 何屿菩一直都很疑惑。

 为什么明明只存在游戏中的神,却能听见何屿菩的呼唤,越过虚无缥缈的数据,来到现实,帮他规避死亡。

 然而,在这一刻,全部有了答案。

 所以现在的情形不是梦境,这也不是幻像,而是真实存在过的现实!

 祂在用回放的形式给他托了这个梦,让他回想起来这段。

 只见神控制他的身体,用新长出来的毛绒尾巴,揉了揉谢璟言的脑袋:“忘记今晚的事,也要忘记我的样子。”

 “嗯....还需要你扭曲一下记忆,以后你就记得是系统选择了你,而不是我。”

 话语一落,小谢璟言来不及反抗,就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何屿菩看着对方倒下的身影,骨骸中弥漫着一种悚然情绪,周身的一切让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他完全控制不了身体,但失控的情绪让头顶上泛红的耳朵炸了毛,漂亮的尾巴毛发全部竖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发了飙的碧眸波斯猫。

 何屿菩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原来根本就没有十四年前手术前夕,也就是这一晚被“神”操纵着去见谢璟言的记忆。

 他小时候也曾跟父母说过这件事,问他们为什么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

 父母告诉他,这场手术很惊险,他差点就失去了生命体征,死在了手术台上,所以身体的保护机制让他忘记了这段时间的恐惧与痛楚,这是人类的本能。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很诡异地对这个说法,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直到现在场景重现,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何屿菩颤着声音问道:“我的记忆,也是你消除的吗?”

 神掀了掀眼皮,神色倦懒,鲜红小巧的舌尖舔抵着炸毛的尾巴:“是,我那时候消除了他的记忆,也消除了你的记忆。”

 “你现在应该也清楚了吧,这不是我给你展示的幻像,而是十四年前真实发生过的事。”

 神发现无论怎么舔抵,都无法顺好这狂炸的毛,蹙了下眉头:“你很生气?我的毛发都被影响到了,不过,我还是随时欢迎你来[终章]找我。”

 “回想结束,你该醒来了。”

 *

 何屿菩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脑袋疼得要炸裂,皮肤深层流淌的不像是血液,而是滚烫的沸水,让整个身躯发热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何屿菩的指尖不停地颤抖,像是密麻的细针扎入骨髓,疼

得眼眶发红,泪珠要掉不掉地悬在眼尾上。

 他蓄了点力气,费劲地睁开眼睛,视线紧紧地盯着在不远处床头桌的水杯上,伸手去够,始终却拿不到杯子。

 草,嗓子眼干到要流血了。

 何屿菩的手无力悬下,艰难地移动指尖,将它放在床上的触屏按钮上,试图将守夜的护士叫来。

 但他的皮肤太过于干冷了,传感器没办法识别手指的触控位置,竟然失灵。

 突然,何屿菩余光像是看到了什么,几乎是瞳孔一紧,而后毫无征兆掀了掀眼皮,将视线落观察窗之外。

 有人站在那里...是护士吗?

 不对,护士没有这么高。

 门上的观察窗口,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看见脖颈中,滚动了下的喉结,无意之举竟将性张力彻底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