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烨身上的伤口不能沾水,看见王滇洗澡满腹的怨气都要溢满整个房间。
“过来。”王滇拿着湿布巾靠在桶上。
梁烨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温热的布料擦过眉梢,就听见王滇慢悠悠道:“陛下这张脸……很漂亮。”
尤其是沾了些脏东西之后惊愕又羞恼的模样,险些又让他把持不住。
梁烨被迫想起方才在马车里王滇做的那些荒唐事,被湿布巾擦过的地方开始发烫,咬牙斥道:“闭嘴。”
王滇趴在桶边笑得肩膀发抖,湿漉漉的手指按在他的唇上,氤氲的雾气里,沾染着笑意和情|欲的眉眼让他看起来好像话本里出来的妖孽,人前那副端正斯文的皮早不知被扔到了哪里,“不好玩吗?”
梁烨喉结微动,眯起眼睛道:“你这诸多手段都是从何人身上学来的?”
“那可多了去了。”王滇在热水中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梁烨的神色瞬间扭曲,胸腔中汹涌而上的愤怒和嫉妒让他眼底溢满了杀气,怒极反笑道:“你同多少人做过这等下|流的事情?”
之前哪怕知道王滇有过“夫人妾室”,他也没觉得怎么样,反正王滇在他身边之后不可能让别人沾染分毫,但现在一想到曾经有人也和王滇这般亲密,他就压不住心底的戾气。
何况还是很多人——单看王滇这模样,怕是男女不忌。
王滇颇有些苦恼地皱起眉,“这我可得好好数一数。”
咔嚓一声。
梁烨扶着那块的木桶边缘被生生捏成了齑粉,他狞笑道:“数一数?”
眼看人真要惹急了,王滇清了清嗓子,“只跟你试过,其他都是看别人……真数不过来。”
梁烨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你竟有如此癖好?”
王滇试图艰难地跟他解释,但很显然这种凭空的解释超出了古人的认知,梁烨不仅听不懂,还不信,不知道是因为崔语娴禁止他纳妃让人知识太过空白还是因为岳景明规矩严明将人约束太过,梁烨听不明白便恼羞成怒,“成何体统!”
王滇伸手抹了把脸,恨自己为什么非想不开撩这个贱,叹了口气道:“……没碰过别人。”
再不说直白些,这厮指不定又要怎么折腾。
梁烨将信将疑地盯着他,“当真?”
王滇的手摸进了他的唇齿间,欣赏又痴迷地望着他神情间细微的变化,低声笑道:“你是我的安忒洛斯。”
梁烨不耐烦地咬住了他的手指,眼中侵略和占有的欲|望同样不加掩饰,“说人话。”
王滇淡淡一笑,“我他妈只想射|进——唔!”
他被梁烨抓住头发一把按进了水里,咕嘟嘟冒出来几个气泡。
——
翌日。
王滇难得睡了个饱觉,除了顾忌梁烨身上有伤没能身心愉悦外,这个觉非常完美。
他坐在桌边慢吞吞地喝着粥,听着跪在地上的暗卫说完之后看向对面的梁烨,“你打算如何处置谈亦霜?”
“杀了。”梁烨神情冷淡。
“先问问吧。”王滇擦了擦嘴,将帕子扔在了桌子上。
梁烨抬手挥退了暗卫,“她能出宫,无非是卞沧暗中相助,未必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卞沧大约是想借她的手除掉充恒,最好能顺势除掉你。”王滇猜测道:“只要做得干净,就算你没死也怀疑不到卞沧的头上,可惜千算万算漏了卞凤这个蠢货。”
王滇顿了顿,“若卞凤真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
“怎么,终于后悔将人杀了?”梁烨拿起了他昨天握刀的左手,慢慢摸过了每道骨节,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王滇承认从大局来看,昨天将人杀了的确有些冲动,倘若卞凤撒谎,留着也能出其不意反将卞沧一军,倘若卞凤没撒谎,那他的确是世上仅存的同梁烨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梁烨嘴上不说,终归在意。
那又如何?
若真是梁烨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更不会留这么个东西横在他和梁烨之间碍眼。
“后悔让他死得太痛快。”王滇冷笑道:“梁子煜,你差点死在他手里,我话就放这儿,再来一次,我照样杀他。”
梁烨神色不虞地皱了皱眉。
王滇对梁烨太了解了,梁烨在意的未必是卞凤死了,而是卞凤死在了他手里——这是对帝王威严的挑衅。
两个同样过分强势的人,床上争一争玩一玩还能说是情|趣,到了正经事上,总会有矛盾和碰撞,不可调和,无法妥协,激起对方强烈的征服欲和胜负心,否则他们之前不会明争暗斗折腾这么久。
就像同样凶猛的两头野兽彼此争夺地盘总要你死我活,哪怕现在亲密无间勉强共处,但总有不小心露出爪子让对方感到威胁和不适的时候。
王滇装作没看见,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来漱了漱口。
虽说之前他们斗得有来有往,但毕竟是梁烨的主场,他当然是自保为上,时常做率先退让的一方,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不会真的认为两个人心意互通彼此相爱之后,自己就能性命无虞,梁烨是个古代人,生长在最残酷的皇宫,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单靠爱情这玩意儿就能撼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