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人被惹得气急败坏,梁烨这才心满意足,伸手将不小心被风吹开的帘子重新拍上,将风雪隔绝在外。
上好的锦缎被木枝钉进了车壁,周围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
王滇被他轻松地禁锢在怀里,咬牙道:“修车的银子从你私库里拿。”
梁烨眼睛亮了亮,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了串钥匙,塞进了他手里,笑眯眯道:“随便拿。”
王滇攥着钥匙,想起他这么放心给钥匙的原因,又忍不住一阵气闷,但生气归生气,没有给银子不要的道理,他将钥匙放进袖子,被气懵过去的脑子终于清明过来,“你不打算去寿云郡……所以来让许修德运粮改道?不对,你大可以传信——朝中有内鬼?”
梁烨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王滇险些没绷住上手抽他。
“朕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之前还不确定。”梁烨一本正经道。
王滇扯了扯嘴角,“只是之前不确定我会不会回北梁。”
梁烨抱着人煞有其事道:“朕绝无此意,王滇,你真是心胸狭隘。”
“那你倒是把手挪开。”王滇额头青筋直跳。
梁烨理直气壮地不退反进,简明扼要道:“年前朕去南赵抓、见你时,暗卫之中便有人叛变,只是不等朕揪出幕后之人,闻太傅就死了,紧接着魏万林叛变,朕只能将那些暗卫全都处理掉,紫雁城这几战开始便赢得轻松,只是一传出朕往寿云的消息,喀什多鲁便疯了一般反扑,许修德押送这批粮草定然也有问题,朕现下腾不出手来抓内鬼,传信也不安全,便只能亲自跑这一趟来告诉你……朕打算去安汉同焦炎汇合。”
“此人肯定沾手了粮草。”梁烨提醒他道:“尽快抓出来,这种人待在你身边朕也不放心。”
难得他说了句人话,王滇被吵醒的起床气勉强消散了一些,摸了摸他下巴上发硬的胡茬,人瘦了不少,眼窝都有些凹,北疆打得这几场仗虽然从他嘴里说得轻巧容易,但他能收拾了残兵败将重新在紫雁城筑起防线,已经极其不易,甚至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就要带人去安汉,对上虞破虏和喀什连雪的大军,哪怕他天纵奇才,胜算也极低。
这到底是场什么仗两个人心里都明白。
大概率会输,胜也是惨胜。
但他不会劝梁烨。
“知道了。”王滇垂眼看着他,“待多久?”
梁烨的脑袋懒洋洋地耷拉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哈欠道:“半个时辰。”
王滇抓了抓他的头发,“睡一觉?”
梁烨不想让他摸自己头,躲开去亲他的脖子,王滇叹了口气,将人拽起来吻了上去,仔细感受着彼此逐渐有些急促的呼吸和上升的体温。
王滇慢条斯理的吻总是很考验梁烨的耐性,他被亲得有些呼吸不畅,手紧紧箍着王滇的腰,终于耐心告罄,将人压在了柔软的皮毛里,粗暴又强势地亲了回去。
马车外呼啸的风声愈急,再闹下去容易擦枪走火,王滇伸手抵住他的脖子将人往上推了推,声音不稳道:“别闹过了。”
梁烨盯着他的目光像是要冒出火来,只能看不能吃实在让人暴躁,他狠狠咬了咬牙根,“朕想带你走。”
王滇靠在马车上理着被他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懒声笑道:“我倒是想跟你去。”
梁烨抓住他的修长的手指塞进嘴里,犬齿碾过手指关节,留下了一圈圆润的牙印,又跃跃欲试想咬破他的指腹,被王滇按着牙往自己这边一勾,眯起眼睛警告他。
梁烨嚣张地挑了一下眉毛,看样子很想把他的手指给嚼碎了吞下肚子里。
“还有其他要说的么?”王滇把手从他嘴里抽出来,“抓紧时间。”
好不容易见次面,他已经将如今宫中的情况打好腹稿,趁现在跟梁烨商量一下。
“朕晚上总梦见你。”梁烨皱眉道:“你老是在梦里喊朕,烦人。”
王滇满脑子的国事卡了壳,忍不住乐道:“神经病。”
梁烨凑上来抱住他,身上的甲又冰又硬,还带着股并不好闻的血腥气,王滇想将人推开,又有些舍不得,凑上去亲了亲梁烨干燥的唇,“你将圣旨埋在橘子树底下是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