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岐饶有兴致地看了王滇一眼。
王滇神色淡定道:“陛下不必考虑太多。”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赵岐还是很有诚意地当着他的面的打开了那封信,看了两行面色略有古怪,又抖了抖信封,从里面掉出来了个略小的信封,上面写着“仲清亲启”。
“我记得你好像字仲清?”赵岐晃了晃手里的信封,“梁帝说待哪日我能见到你,便将这封信交予你,来日他必有重谢。”
王滇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来梁烨堂堂个皇帝干出这种事情来实在离谱,二来……他刚同赵岐表明了态度跟梁烨划清了界限,梁烨立马就来个千里送信展现“情意”,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
他强压下心中涌上来的那股久违地想按住梁烨捶的暴躁,笑着将信接了过来。
信中只寥寥数字。
‘王滇吾妻,年关将至,朕甚思之,盼归。’
是梁烨的字迹,写得嚣张跋扈,尤其那个“妻”字加重了笔墨,他似乎能想象到梁烨落笔时阴沉的神情。
这封信是写给他的,但同样也是写给赵岐的,明晃晃的跟赵岐表明——这个人是朕的。
赤|裸又直白,很符合这疯子一惯的行事作风。
王滇捏着那页薄薄的信纸,神色难辨,混不在意的将纸揉成了一团,随手扔在了地上,嗤笑道:“装模作样。”
赵岐哈哈大笑,“梁帝还算痴心一片,你这样绝情,怕不是要惹他记恨。”
“早就记恨上了,不死不休的局,没必要惺惺作态。”王滇面不改色道:“我们何时出发?”
“明日。”赵岐见状,彻底放下心来,“年关将至,我也想将小皇叔接进京城中过年。”
“好。”王滇点了点头,又同赵岐扯了一会儿,才出了紫宸殿的大门。
他克制着自己想回去将那封信捡回来的想法,脸色黑沉一片,旁边的宫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反而神色安心下来。
看来这位王大人被梁帝气得不轻。
王滇觉得梁烨实在吝啬,千里迢迢送封信来,却只寥寥数字,敷衍又用心险恶,让人又爱又恨。
即便如此,那封信最终的归宿也该是落尽他袖子里。
王滇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退下的宫人微微一笑,“多谢。”
门由内而外关上,他才肩膀一塌,靠在了门板上,眼中神色一厉。
无论如何,他的计划必须顺利实施下去,这样自己才能有和梁烨谈判的资本。
然而他又不受控制地抬起了方才拿过信纸的手,近乎痴迷地放在鼻子上嗅了嗅,温柔又虔诚地吻在了自己的指尖上,压抑着眼底几欲汹涌而出的欲|念。
……是梁烨的味道。
“子煜。”他低声呢喃,着迷般地亲吻着自己的指尖,一遍遍喊着梁烨的字,最后却又神色冷酷的强迫自己将手挪开。
然而很快他又神经质地转了转脖子,从袖中摸出了仅剩的那枚铜钱,狠狠地攥进了掌心,硌得手指生疼。
哪怕跑的时候设想地再完美,哪怕已经杜绝了任何可能让他想起梁烨的苗头,哪怕同旁人无数次谈起梁烨的名字他都坦然自若,但梁烨只凭三言两语几个墨字
,便能轻而易举地将他勾缠住。
王滇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直都在疯狂地思念梁烨。
想念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想念他疯癫又令人恼怒的小动作,想念他身上的气息,想念他喊王滇时总是会勾起的唇角……他想把梁烨时时刻刻都困在自己身边,呼吸的所有空气都沾染上自己的味道,每次失控每次情|动都与自己有关,想他目之所及,皆是王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