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结束得很突然,虞宗主的试探亦随之戛然而止。
虞紫鸢不愿自己请来的客人被父亲当做犯人一样盘问,便冷声打断了几人的交谈,做主请玉清与藏色去客院歇息。
虞宗主对妻儿向来宽容,什么也没说,只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由着四人离开正厅。
此刻,他坐在正厅内慢悠悠的喝着茶,抬首扫视了一圈突然空荡下来的厅堂,倏地笑了起来。
虞夫人正欲回房,陡然听见他的笑声,不免讶然。
“子潜,你笑什么?”
“呵呵,我笑现在的孩子啊,年纪不大,心眼儿倒不少。”
“怎么?我看那藏色姑娘是个心性单纯,惹人喜爱的散修,何来的心眼儿?”
“我说的并非是藏色姑娘,而是她身旁那个从始至终没说过几句话的执安姑娘。”
“执安姑娘?”虞夫人只觉得啼笑皆非,“她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性子看起来也很娴静,你是不是多心了?”
虞宗主唇角微微勾起,情绪不明的哼笑了一声,“阿雪,你向来聪慧,怎得这回瞧错了?娴静的人会去荒郊野外猎杀妖兽?难道你没看出来,藏色姑娘与我们说话之时,执安姑娘虽不曾言语,实则是在暗中观察判断,喝茶之时又主动开口挑起话题,引得我起了询问的心思。若不是紫鸢突然打断,我大概能探听出一二,当然,那些是她想让我知道的。我瞧着,那藏色散人优秀,却无甚心计,大抵相当于冲锋陷阵的角色,而真正做决定的,实则是那个看似默默无闻的执安姑娘。”
虞夫人抬手轻触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虽说人不可貌相,可我还是不敢置信,子潜,执安姑娘小小年纪……”
“诶!夫人细想,因江枫眠之故,出于避嫌,那藏色姑娘会选择离虞家和江家远远的。依紫鸢那冷冰冰的模样,她相邀,藏色姑娘大约会婉拒。紫鸢说,藏色姑娘是犹豫的,而执安姑娘应下,藏色姑娘便没有否决。”
他突然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瞪圆眼睛“嘶”了一声,“阿雪,你可还记得蓝家所传,藏色散人之友天赋异禀,年仅十三,便能在乐理、道法、佛法等诸多方面与蓝家长老探讨得有来有回?”
“你的意思是,执安姑娘就是颇得蓝家赞誉的那个神秘的姑娘?”
“八九不离十。”
“那她来我虞氏……是想做些什么?”
“年轻人的心思难猜得很,为夫就不得而知了,但她既来了,迟早会显露来意。非池中之物……非池中之物者,有朝一日可化龙。抱山散人已非尘世之人,能让她做出这样绝高的评价,必不是泛泛之辈。就算虞氏不能与之交好,也不能与之交恶。”
“可需提醒族人?”
“稍作提醒便可……”
虞宗主稍作思忖,又摇着头沉声说了声“不”。
“今夜暗中通知族人,抱山散人之徒大驾光临,若有人想讨教,只管前去,我倒要看看,她二人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实。只一点,不要玩些脏的臭的,平白污了我虞氏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