樰七重 作品

第6章 取字

 未过两个月,藏色来信,顶篇四个大字,‘我后悔了’。

 天可怜见的,她只是好奇怎会有家族这么离谱,给族人定了两千五百条家规,并不是真的想一一遵守。

 结果这才来云深不知处听学一个半月,就被罚抄了五十遍《礼则篇》,若不是魏长泽代笔,她不知要抄到猴年马月。

 更有甚者,那两千五百条家规更是因为她暴涨到了两千八百条,几乎截断了她的后路。

 她平生头一次生出了厌学的情绪,但顶着抱山散人之徒的名头,不能堕了师傅的名声,只得忍耐下来,委屈巴巴的受着折磨。

 玉清很好奇她究竟做了什么,导致蓝家对她如此‘关照’,往下看去,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藏色所做之事,包括但不限于,深更半夜溜出云深不知处买天子笑,在课上睡觉,小考交白卷,联合几个散修与金家的金光善及一众金家子弟约战后山,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两败俱伤,以及将同窗蓝家二公子蓝启仁的胡子给剪了,小古板蓝启仁捂着人中,气得眼眸通红,唇角颤抖不止,自闭了好几日……

 如此种种,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玉清不由得一声感叹,“有其母必有其子,原来大侄子不着调的根源在这儿。”

 虽说藏色的性子确实有些不着调,但颇得那些空有叛逆之心,却不敢付诸行动的同窗喜爱,尤其是同为散修的那几个年轻人,广结善缘的任务倒是也没落下。

 蓝家有位擅古琴的女长老,其名蓝幽,字如故,年二十四。

 蓝如故托藏色代她传来一封书信,言:愿与玉清探讨音律,静待回音。

 玉清不觉意外,提笔写信,回以一句,‘如故之愿,亦吾之所求也’。

 为保证抱山散人隐居之所不暴露,这两年来,金雕梼杌成了两人之间书信往来的媒介。

 两人所谈之事,渐渐超出音律的范畴,礼法、道法、佛法、修行等等,但凡蓝如故所提,或蓝家众长老借蓝如故之口所问,玉清皆能回以真知灼见。

 蓝家尊长大为震惊,不免开始怀疑这位素未谋面的散修并非是年轻人,而是修行了几十年的同辈乃至前辈,甚至觉得她就是抱山散人本尊。

 蓝如故却不觉得,抱山散人归隐山林,哪会有此等闲情逸致同她们这群后辈‘鸿雁传书’?

 她倒认为,与她传信之人必定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否则不会说出‘要打败五大家族的宗主’这样孩子气的话,她很期待与之相见的一日。

 虽说玉清一直居于深山,从未下山,但其名声已然传遍蓝家。

 各世家来蓝家听学时,蓝家的夫子们在课上教育不知悔改的学生之时,便会愤愤然道,“你们是我教过的最为顽劣的一批学生,论学识,论境界,都比不上一个十三岁的姑娘!”

 当有学生压抑不住好奇心问起夫子口中之人是谁的时候,夫子只是摇摇头,一脸惋惜道,“藏色之友,一介散修,未曾下山,你们暂且无福得见。”

 蓝家先祖是为一人而入红尘的和尚,以清规戒律约束己身,并为后代定下严格的家规,蓝家有一个是一个都是雅正之人,自然不会无的放矢,妄言以欺骗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