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苦主呢,没人上门找茬?”
张师童也不气恼,沉默了一下,摇头道:“伱也是江湖中人,岂会说出这种话?”
“周蟠金盆洗手,要稳住的,只是咸阳各大势力,那些苦主上门,他正好出手了结恩怨,何惧之有?”
“这江湖,终归还是拳头大才有资格说话…”
沙里飞被噎住,嘀咕着骂了几句,不再吭声。
而李衍则平静道:“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决定,那么找我来做甚?”
张师童开口道:“你不是打残了周白么,就连其父周培德也已下狱,我父亲的意思,是趁着这机会说开,免得今后有麻烦。”
“我父亲想让你进神拳会,历练几年后,开武馆或弄个镖局,给李家挣一份基业,也算全了老一辈情谊。”
李衍闻言有些诧异,但沉默了一下,还是摇头道:“多谢张前辈好意,但我恐怕不能从命。”
张师童愣住了,“为啥?”
李衍喝了口茶,面色平静道:
“我拳头不大,但也是苦主之一!”
…………
九月初六,宜会亲订盟,忌安葬。
“快点,把灯笼挂上!”
“鱼怎么还没送来?”
“船头说这两日渭河有些古怪,鱼少的可怜,他们去了其他河道打捞,肯定能赶上。”
“记得看一下,别让他们用死鱼糊弄。”
“王姚师叔呢?”
“说医馆人多,走不开。”
“放屁,也不看今天什么日子,他分明是…”
“唉,罢了,跟师傅说一声吧。”
周家武馆大院外,弟子们一片忙碌。
谁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所有人忙来忙去,眼神中却都带着一丝迷茫。
树倒猢狲散,周家同样如此。
这些天,几乎大半的武馆弟子告辞离去,剩下的这些虽说忠心耿耿,但难免感到心慌,不知未来该怎么办。
犹记得上次周家如此热闹,还是中秋时节,八大金刚齐聚,城中大小武馆镖局,甚至衙门里的官吏,都要送礼上门。
那时候,戏班子是从长安请的。
明月朗照,高朋满座,一片欢腾。
谁能想到短短时间,就成了这样。
八大金刚之中,郑显怀满门皆死,周培德下狱,定了个秋后问斩,袁瞿和郑黑背逃跑,听说勾结妖人已经身死,家产全部充公。
医馆的王姚、镖局的刘金成,都推说有事来不了,分明是要和周蟠撇清关系,毕竟他们今后还要在咸阳城混。
今日,八大金刚竟只有两人到场,还都是周家人。
大厦倾覆,快的他们都反应不过来。
不少人心中已打起了小九九,周蟠金盆洗手后,多半就会带着周家人离开咸阳城,回到老家定居。
他们这些人,以前仗着周家权势横行霸道,没少得罪人,看来今日过后,这咸阳城也不能待了。
周家门外,更是聚集了不少闲人看热闹。
他们指指点点,眉宇之间满是幸灾乐祸。
武馆的弟子们看到,心中皆是恼火。
以周家的权势,往日里这些人连靠近都不敢,现在却敢做出这副鬼模样。
然而,却无人上前理论。
过了今日,周家一倒,他们也成了无根的浮萍,与人发生冲突后,也再没人会替他们出头。
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
很快,良辰已到,鞭炮声响,观礼嘉宾如约而至。
有弟子在门口高声唱门:
“清泉武馆刘馆主到!”
“昌盛镖局李镖头到!”
“泰兴车马行秦把头到!”
“漕帮韩帮主到!”
“张氏武馆张太爷到!”
“衙门关捕头到!”
门口看热闹的也不意外。
周蟠金盆洗手,来者皆是咸阳道上有名的人物。
当然,交情不深,没什么恩怨的,也都会碍于面子,送上一份薄礼,这就叫人不到礼到。
他们要看的,是今天有没有人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