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顿时了然,“您要找什么人?”
丐头山爷缓缓起身,抓了抓油腻的大肚皮。
“几个月前,城外古水村被刀匪袭击,整个村子付之一炬,你可曾知道?”
“小的知道。”
汉子笑道:“那件事是内贼勾外匪,可笑的是,那陆员外的小妾还大肆卖地,同时坑了几家,当真是手段了得。”
“您要找她?”
“实不相瞒,这肥羊我们也在找。”
“不是她。”
丐头淡淡道:“是另外一个小妾,如果我没猜错,此刻还藏在这咸阳城中!”
…………
正如王道玄所说,次日雨歇,天空放晴。
一大早,三人便到了春风班大杂院。
今日的王道玄,换了一身整洁道袍,家伙事全都放在一个类似书生书箱的背篓中,由沙里飞扛着。
到了地方,春风班的人早已聚齐。
自从昨日铁刀帮的人离开后,就再没有上门,算是睡了个安稳觉,但谁都知道,这事还没完。
不管班主儿子是多么无辜,被人坑害,铁刀帮做的那些借条,可是滴水不漏,到哪儿都占理。
即便不来骚扰,告到衙门,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生气、无奈、愤怒都没用,现实就是如此。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见着官老爷都要躲着走,哪里比得上这些游走于黑白之间的家伙。
津门那边的锅伙,甚至敢吃仓讹库,从朝廷手里挣安家费!
因此,他们如今也只有一条路选:
唱鬼戏!
这种活可不少,有些地方经常出事,或祖宗祠堂不安稳,还有红白喜事出了岔子,又不到请玄门正教做法事镇邪的地步,就会请人唱鬼戏安抚,酬劳很是丰厚。
而这头一步,就是请来一尊镇得住场的阴神。
看着一脸决然的春风班众人,王道玄暗自叹了口气,面色却越发严肃,“诸位,可知道规矩?”
“贫道再说一遍。”
“午时出发,晚上到达乱葬岗,找着地方后,所有人净手,在贫道的做法过程中,默唱请神词……”
“记住,上山后碰到什么动物,都不可呼其名,老虎为‘大虫’,熊是‘老爷子’,雕是‘座大爷’,刺猬是‘白二爷’,狐狸是‘三太爷’,鬼魅是‘清风爷’…”
“贫道也不知会请到什么,因此都客气点,你也说不定哪个有了道行,生了灵性,来给你捣乱…”
“还有,法事过程中,一句话也不能说。”
“贫道什么时候说‘来了’,你们便齐呼‘接住啦’,随后立刻下山,无论背后有什么动静,都不可回头…”
王道玄交代的很仔细,不敢有一丝疏漏。
说实话,这种请神的法子,很多戏班子都会,甚至每年都要来一次,而且有说法和兆头。
羊、狗、牛、和善的清风都是吉兆,碰到野猪最好,寓意诸事吉利。
若碰到兔子和飞禽,则代表一年东奔西跑。
当然,他们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来,听到动物的叫声就跑,也不知请到了没有,有些甚至只是仪式。
而春风班却又不同。
想请来镇场的阴神,又不弄出人命,中间就不能有半丝差错,甚至那些不太明确的禁忌,都要遵守。
王道玄在那里讲解,沙里飞则凑到了李衍跟前,面带愁容低声道:“早晨去了茶楼,听到些消息。”
“周蟠那老猴子已入化劲,自然不会出手,但他手底下有几个徒弟,皆练成了暗劲,都想打死伱,讨老猴子欢心。”
“我还打听到一件事,你父亲李虎在世时,和咸阳府衙的捕头关万彻相交莫逆,不如请他帮忙说和……”
“关万彻?”
李衍听到后眉头一皱,随后嗤笑道:“父亲在时,从未说过此人,这么多年也从未登过门,想来即便认识,关系也一般。”
“这擂台,只能靠我自己!”
“靠你?”
沙里飞气得够呛,“你才多大,即便有潜力,也不过明劲巅峰,人家一抬手,劲力便可贯穿内脏,打得你吐血。”
“怎么打,上去找死么?!”
李衍没有说话,而是盯着自己手掌,随后轻轻放在旁边一颗小树上,深吸了口气,猛然一摁。
哗啦啦!
满树枝叶,纷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