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方岩,你车呢?
我笑着解释:那不是我的车,借老板的。
另外一人就开玩笑说:草,你宝贵什么,我们也不问你借来开,就是开开眼。
这些对话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过越说就越离谱了。
他们接着问我在港城干什么,是不是榜上富婆了?
接着又问我,港城那边好不好,明年能不能跟着你一块出去混?
最后,还含沙射影问我和堂嫂的关系,说我们两个在一块一年了,有没有得手之类的。
怎么说呢?
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态,换做我身边的朋友突然乍富,还跟着嫂子去打工,估计我也会这么八卦。
但我要是当事人,那就不能接受了。
也是在这一刻,我感受到了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和财富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思维和认知上的差距。
说实话,回来之后我就想着和以前的小伙伴坐一坐,喝喝酒吹吹牛逼啥的。
甚至计划请他们去县里大酒店吃饭,抽中华,喝茅台,体验一把奢侈的生活。
可今天他们这样一搞,让我望而退步了。
当着我的面、脑子清醒的状态下,他们都敢这么说,要是背着我呢?
喝醉了呢?
不定说成什么版本呢!
也是在这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圈子。
同等财富、同等遭遇、同等认知的人,才能活在一个圈子里。
像我这样的,已经跳出他们的圈子了。
哪怕我硬融进去,得到的也不会是赞美。
刚好,我也不是迁就的性格,于是,聊了没一会,我找了个拉屎的借口,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白瞎了两包中华。
他们走后,我拎着两只鸡和两条鱼,以及我妈中午炸好的丸子,给师娘送了去。
不出意外,曹老头又下乡做工去了,就剩师娘一人在家。
昨晚聊天的时候,他就说了,这家人结婚在即,必须要在腊月二十五之前做好,所以,曹老头才这么忙。
本来我想帮忙来着,不过曹老头和师娘都拒绝了。
师娘说的委婉一点,说我在外忙一年了,就在家好好歇几天吧!
曹老头说话就有点难听了,他直接说,你现在不是我的徒弟了,干活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将东西放下后,师娘再次向我发出了晚饭邀请,说等会做红烧肉,让我在家吃饭。
看到小院里的木人桩后,我一时心血来潮。
脱掉军大衣直接打起拳来了。
打着打着浑身就充满了热量,额头甚至还布满细汗。
然后,我把内衣也脱了,光着膀子打桩。
前几年练拳的时候,曹老头就是要求我光着膀子练,哪怕是大冬天也不例外。
只不过,今年和往年不一样。
往年我后背光溜溜的,现在,满目伤疤。
师娘看见后,也没有说什么,叹了口气后,又回厨房忙活了。
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我一直从下午打到天黑,直到曹老头回来。
不知为何,今晚曹老头对我的态度就和蔼多了。
吃完晚饭后,还和我一块打了拳。
今晚没有像昨晚那般赏雪夜聊,大概在夜晚十点的时候,我就回家睡觉了。
别看才回老家两天,节奏已经完全变慢了。
搁在港城,十二点才开始热闹。
在老家,八点外面就没人了。
搞得我有些无所适从。
阿庆和方平他们玩到天黑才回来,一问才知道,上网打游戏去了。
阿庆和哑巴不仅给爸妈买了一堆价值不菲的营养品,还给方平买了一个手机。
然后我爸把方平骂了一顿,我把阿庆也说了一番。
但这两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乐呵的不行。
方平和阿庆很聊的来,都躺被窝里,还叭叭说个不停。
我妈就像老师一样,隔一会就重复一遍:别说了,赶紧睡吧,看看都几点了。
就这么一句普通的牢骚,触动了我小时候的回忆。
一时间,我的内心温馨而又富足。
.....
大概到了深夜十一点的时候,我们这间不大的小屋才消停下来。
不一会,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就在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老爸急促的声音。
“方岩,快醒醒!”
我睁开眼,然后看到了爸爸那张难受而又哀伤的脸庞。
我顿时吓得睡意全无,连忙问道,“怎么了爸?”
我爸长叹了一口气,“你俊涛哥......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