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这里面牵扯到了什么东西……她只是念经昏倒后在医院抢救了几天,又昏昏沉沉地躺了一段时间,一醒来世界就乱了套。
晏玉心浑然不知地擦着血抹在脸上。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儿子的牢狱之灾,能带给他什么?身体和心理精神上不可修复的伤害吗?
现在还能找谁,还有谁能救她儿子……
不知道姜氏愿不愿意动用人脉资源来赌一把,赌她儿子脱身后依然能创造庞大的价值。
他们是利益共同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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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卫民最近一直在不分日夜的全力补救女婿给姜氏带来的负面影响,人都累垮了,有没有晏玉心的请求,他都会处理女婿惹出的麻烦。
案子还没开庭。
无法保释,女婿是故意杀人,犯罪属性极度恶劣。
警方派的是最难对付的老警员,什么豪门都不放在眼里,只有法律法规。
妻儿都死在凶犯的家人手上了,无牵无挂孑然一身,阎王爷来了都拿他没辙。
这样的人负责女婿的案子。
别想玩花样。
姜卫民想过让晏振的儿女撤诉,威逼利诱怎么都行,只要他们撤诉。
但是已经立案了,怎么销?一旦进入了流程,死者家属无权撤销,最多只能在赔偿方面选择放弃。
姜卫民又找关系,试图把故意杀人改成过失杀人,这样能判轻很多。
没成功。
虽然权势最大,但权势里也分高低大小。
现在别说一流律所,首城就没有哪个律所愿意这起案子。姜氏出手施压都没用。
这种离奇的现象,明确指向了一个人。
姜卫民打算在公共场合碰一碰晏老幺,哪知他最近没出席,想碰到他不容易。
没办法,姜卫民服了救心丸,百忙之中亲自去了一趟晏氏,行程上尽可能的保持低调,不引起外界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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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川背了人命,姜氏的名誉受损,晏氏却不受影响。
“伯父,我很忙。”晏为炽没抬头,目光落在手里的方案上面,“麻烦有什么话尽快。”
姜卫民有求于人,姿态有所放低:“就耽误你半小时时间。”
“半小时?”晏为炽的眉头一皱,“抱歉,那怕是不行。”他的语气里带着公事公办的意味,“三分钟。”
姜卫民沉了沉气,他过度拉皮,脸已经变得犹如蜡像:“我来找你,是为了明川的案子。”
晏为炽微昂首,示意他继续。
姜卫民哪受过这窝囊气,幸好有准备,提前吃了药,他看了眼对面墙上的相框:“贤侄,明川栽了跟头是自己不谨慎,他也会付出代价,你何必要在这时候落进下石,置他于死地。”
晏为炽随意就将方案扔到一边,整个人往办公椅上一靠:“我做什么了,我是送人进去把他暴打了?还是收买警员没收了他的一日三餐?”
姜卫民被这几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他在看守所见过女婿,除了憔悴了很多,看着没有被打被虐待的痕迹。
不过,晏老幺也不屑做出这种卑劣低级的报复。
“眼下首城的所有律所都不接这起案子。”姜卫民的视线转到办公室的绿植墙上面。
晏为炽打开办公桌上的蓝色保温杯,喝了口枸杞泡的水:“所以?”
姜卫民噎住。
据他所查,案子是晏振一手策划,他不信。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内情?明川能进晏家认祖归宗,进晏氏,都是晏振在背后促成的。
包括跟他女儿结婚,实现两家联姻。
他问女婿,二爷不是跟你一队的吗?
女婿说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晏振以为我不是晏玉心的亲生子,等着把我送上去再架空我。”
这个老东西!
姜卫民现在想起来还来气,晏振知道自己穷途末路就做了圈套,利用自己的死送他女婿进去。
可是,
律所集体拒绝,这也是晏振的手笔?他有那么大的能耐?
“是不是你下的令,让律所不给明川做事?”姜卫民盯视办公桌后的年轻人。
晏为炽匪夷所思地摇摇头:“伯父,你跟我同坐一个位置,你是怎么觉得我很闲,闲到连这点破事也要关注?”
姜卫民气得无力反驳。
这个位置,确实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精力在利益之外的人事上。
晏为炽扯了扯衬衫袖口,扫了眼腕上的运动手表:“伯父,请回吧。”
称呼上客客气气,实则冷漠至极,不讲任何情面。
姜卫民无端想起了儿子,要是他还在,以他跟晏老幺的交情,肯定不会是这样。
要是有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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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卫民坐上车回公司,过了没两个路口,副驾的秘书就跟他汇报了案子的变故。
一个时长一分多钟的监控画面出现在大众视野。秘书说他们的人信息追踪到境外,断了。
晏振事先准备的吗?姜卫民从秘书手里接过平板,被入眼的内容惊得乱了思路。
尽管打了层马赛克,依旧血腥暴力,看得人头皮颤栗反胃呕吐。
这个片段在网上传播,轰动全国。
曾经打造出来的励志企业家美强惨君子如玉变成凶残狰狞的杀人犯,反差带来的舆论影响太大了,判决大概率要在死刑,无期,十年以上这三个里面出现。
姜卫民的脸上尽显颓然。
哪天女婿出来了也完了,社会死亡。
网络有没有记忆,要看当事人的身份背景,牵扯到的势力。
怪不得……
怪不得见女婿那次,他说,“这个牢我躲不掉了,别折腾了,走正常的法律程序,等着宣判吧。”
当时姜卫民立即就问,那小禧怎么办?她还被我关在国外,不敢让她回国。
女婿转身离开了。
姜卫民拿出帕子擦拭脸上的冷汗。
去年金秋到今年夏天,这在几个季度就天地倒转,姜氏哪是命盘遇真龙,这是遭小人了。不幸中的万幸,他还没正式退位,让女婿接管他打下的江山。
如果这起命案晚个几年,女婿成为大董事了,那么整个姜氏都要陪葬。
就算到时没做大董事,肯定也深入到了姜氏的核心,照样能带来难以计算的麻烦。
现在相对来说只是小损失。
姜卫民闭上眼睛,回忆起了他在看守所跟女婿进行的最后一次对话。
“带了人去的吧,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没控制住。”
还是年轻,缺少了磨练。原本会在商场的金字塔顶拥有一席之地。
可惜这道坎太大,神仙难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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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氏
晏为炽给花花草草浇了水,活动活动僵硬的肌肉,他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要忙到几点?”
陈雾吃南瓜子吃得口腔粘膜都破了,说话的时候舌头也有点刺疼,不太利索:“九点前就回家,你加班吗?”
“不加。”晏为炽眉目舒展,“我回去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
陈雾在基地清理培育仓的腐物,脸上戴着口罩,手上一双手套,耳朵里是晏为炽给他置办的蓝牙,情侣款,上面刻着一个“炽”字,金色的,小小的,隐秘晦暗却又声势浩大。
“随便吃点吧,我晚上有事,咳,有事跟你说。”陈雾吞吞吐吐。
晏为炽调笑:“多大的事,让你紧张得声线都抖上了。”
陈雾说:“我吃南瓜子吃的。”
“上班还有南瓜子吃,”晏为炽说,“给我留了?”
陈雾:“……”
“我在外面吃个饭,不管什么都给你捎点回去,你吃南瓜子不给我留,不想着我,”晏为炽一通紧密的输出之后,来了声,“陈雾,你自己看着办。”
这话通常只有一个解决方案。
也指向明显。
陈雾刚要哄一下就被组里的人拉走了,急急忙忙的,脏污的手套都没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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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一株都没留住真的是人为的,内鬼被逮到了。
是个平时挺勤快的组员,幕后指使者不是四大家族的,是第三阶梯。
离权势最中心远,看得也远,就从晏老爷子在世时重视的那些项目顺藤摸瓜,摸到了这个基地,摸到了“长宁”。
想试试晏老爷子的死,有没有别的内幕。
整个基地,第七小组的工作压力最大,待遇也是所有小组里最好的,房子车子都能买,除非还想要更气派的房子,更豪华的车子。
组员因为一念之差没能经得住诱|惑,在培育仓的监控盲区投放了感染源,污染了空气,给植株造成了致命的伤损。
后悔也晚了,他被踢出小组,其他等林科院那边的通知。
晚上陈雾心不在焉地回了家,晏为炽盛饭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笔电放到书房,看到书桌上有很多今天还没有处理的公务。
其中就有一份“长宁”的报告,等着批。
“人呢。”外面传来晏为炽的喊声,“出来吃饭,快点。”
陈雾走出书房:“来啦。”
晚饭是荤素搭配的三菜一汤,两个成年人吃刚好,多了浪费,剩菜也不健康。
晏为炽戴着一次性手套剥虾,陈雾看着他剥。
“先吃别的,剥好了给你。”晏为炽无奈。
“不是,我没有……噢,好吧。”陈雾拿起筷子夹莴笋吃。
晏为炽把虾蘸了调料,递到他嘴边,一手托着接汤汁,似是引导:“今晚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
“就是想问你,”陈雾吃着吓,欲言又止,“阿炽。”
晏为炽剥第二只:“嗯。”
‘长宁’的药效是安神,不好培育,价值应该很高,”陈雾舔掉嘴上的鲜味,脚蹭了蹭窝过来的三花,“要拿来拍卖吗?”
晏为炽伸手让陈雾给自己折一下衣袖:“一年多才成熟,种那么费劲,不拍卖。”
陈雾把他的衣袖折上去:“那不拍卖,保留这个烧钱的项目做什么,你父亲不在了,给谁用啊?”
晏为炽把破碎的虾壳丢到盘子里:“还在。”
“啪。”
陈雾手里的筷子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