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年就能达到这种修为,没有生死间的恐惧和逼迫,又怎么能如此急速蜕变?”
“你当生死如儿戏吗?”
“你难道不能想象面临生死时,心情该何等绝望和愤怒吗,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明白,你早已真正失去他了!”
轰地一声,李天罡脑子如五雷轰顶般,呆愣在当场,他已经真正失去那个孩子了?
他瞳孔微微收缩,呼吸都似停歇,猛地大叫道:“不,不可能,他不可能会真的离开的,我一定能将他带回来!”
说话间,便朝外面大步走去。
但李牧休却踏步挡在了他面前。
“怎么带,靠蛮力吗?”
李牧休死死盯着他:“先前大哥的英魂还在,我才没有说这些,我不想让他临走的最后一刻,都是绝望的,但我知道那孩子的脾气性子,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
李天罡向他怒吼,双目发红,有血水滚落出来:“我们是父子!”
“父子?你们父子恩情浅薄,十几年初见,早已被你那一巴掌打散了!”
“你可知道昊儿为什么等你回来,才对那毒妇发难,那是因为,他觉得你至少是站在他这边的,因为你在他儿时为他舍身脱军斩大妖,给他溶血筑基,这份恩情他记在了心里!”
“尽管你们的家书很少,你们的距离很远,但那一点点温情,却让昊儿支撑到现在。”
“可是,被你一巴掌打没了!”
李牧休悲伤地道:“在看到昊儿将妖王宝血送回神将府时,我就知道,你们再无情分了,吴儿,也再回不来了...”
李大罡呆呆地站看,如冷水浇头,浑身都冰凉。
他们父子间,除血脉外,原来,就只有那一点斩妖送血的恩情吗?
他的身体摇晃,有种站不稳的感觉。
他看向李牧休,眼中露出悲伤和绝望:“二叔,那我该怎么做,你也不想看到昊儿真正离开吧,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原谅?”
李牧休看着他眼中的心慌模样,若是以前,他心中还会有怒气翻涌,想要借此狠狠讽刺,但如今,却是有种心如死灰般的落寞。
“这世上最伤人的事,不是办不到。”
“而是明明能办到,却偏偏不愿办到。”
“以你的洞察力,以你的智慧,明明能够将这些事情处理好,但你的偏见,你对昊儿的薄情,让你自以为是选择了最顺手的方式,用军训来调教自己的孩子...
“这才是最伤人的。”
“二叔,别说了,我知道错了,你就告诉我,我该怎么带回他?"李天罡痛苦地道。
李牧休脸色沉默。
他说了这么多,又何尝不是心底还抱有一丝极微小的希望,希望能借此骂醒李天罡,让他真正醒悟,这样的话,还能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将李昊带回来。
“也许,就像你父亲说的,只有你真正去跟他道歉,才有那么一丝可能吧。”
李牧休轻声呢喃道。
他深吸了口气,看着一脸悲痛懊悔的李天罡,道:“但你能不能做到,就很难说了,昊儿能否原谅,我也不知道,毕竟你伤他太深了”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到昊儿,不管发生什么,哪怕他再次对我拔剑相向,我也任他挥砍,只要他愿意回来!”
李天罡猛地说道。
李牧休见他有如此决心,微微沉默了下,心中只有一丝微弱的期望,但更多的却是遗憾。
若早能如此,哪有今日?
大哥也就能够回家去看一眼了
他心中悲凉,没有再说话的兴致了。
李天罡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旁边神色木然,毫无反应的四叔李萧然,他心中悲凉,想到父亲临死前的话,他决不能让父亲死不瞑目!
“爹,孩儿一定会去带回昊儿,让他去宗祠看望您!”
李天罡跪在地上,对刚刚李天宗最后消失的地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他抹去眼角的泪水,起身对李牧休跟李萧然道:“二叔,四叔,境外殁河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这一次,我只怕是要失职了,让我去为昊儿拼一次!”
说着,见二人无动于衷,他心中悲凉,知道他们都还沉浸在父亲的消亡中,也对自己失望透顶。
但等他快要踏出时,先前木然的李萧然忽然开口道:“我陪你去。”
李天罡身体一震,眼眶竟又湿润了几分,他咬着牙,转身深深鞠了一躬,道:
“多谢四叔,天罡一人去就行,那孩子是去姬家,那姬家是荒古圣族,人多也没意义,我是青青的丈夫,兴许姬家看在这份薄面上,还能宽容几分。”
李萧然没有理会,只是径直站起。
李牧休却开口道:“老四,让他自己去吧。”
李萧然身体微顿,看向他。
“他说的没错,那姬家的实力,若要加害昊儿,谁去都没用”
李牧休的眼神似是变得苍老了许多,低声道:“但愿他们看在昊儿也算是他们外甥的份上,不至于杀他”
李萧然闻言,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刀,低头默然。
李天罡却是心中颤动了下,他听妻子说过,姬家的规矩极其森严,禁止外族通婚,他跟青青的结合本就是犯了姬家大忌,那孩子如今上姬家,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顾不得再说,立刻道:“二叔,四叔,等我将昊儿带回来!”
说罢,便转身飞掠而出,化作一道金光,朝关外远处的大荒天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