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柔弱,语气却倔强,不卑不亢,不慌不忙,正是大梦国王后朱紫仪!
“还不是为了你哟!啧啧……”四儿阴阳怪气,“她去捕猎麒麟,那可是神兽啊!岂能捕猎的?这不,摔下万丈悬崖,粉身碎骨,没了!我搜了三日三夜,才拾得她的簪子,你摸摸看!”
冷侵晴再也按捺不住,循声飞上一棵大樟树,探头一瞧,胸腔即刻便要炸裂!
四儿掌中之物,竟是当初王后被打入冷宫时,她委托四儿交给王后作为念想的一只金凤钗。
三个月前,因太监举报,朱紫仪被查出与乌有国国君有染,证据确凿,冷缺心盛怒至极,将她废去后位打入冷宫,谁敢为她说情便与同罪判之。
为存实力,冷侵晴大殿之上与她断绝母女关系,整整三个月,她从未踏足过冷宫。
表面,她与王后形同陌路,实则在王后被打入冷宫第二日夜里,她便嘱咐四儿务必将此簪转交王后,告知她暂且忍耐,公主正在奋力搭救!
“怪道在断魂崖扰我心绪!”冷侵晴凤眼寒芒顿现,“四儿,即刻你便是名副其实的死儿”
“晴儿!”
忽地,一声悲鸣断人肝肠,朱紫仪摸到簪子,一把将簪子紧紧贴于脸上,干枯呆滞的眼洞里水柱喷涌而出,“都是母后害了你,母后罪不可赦!”
“你瞧瞧你这样子,风华不在,后位丢失,唯一的女儿又没了……”四儿说着,忽地劈手夺过她手中簪子,按住她脖子直往古井里摁,“你活着简直就是讽刺,还不如跳进这古井一了百了……”
冷侵晴拳头捏得咯咯响,背上冷汗直冒!
这古井,原本是供后院浇灌花草而设,井眼上装有辘轳打水用,后来井架断裂,辘轳也不翼而飞,只余一个小小的井口。口小肚子大,井深不可测,若是跌入井中,那是死路一条,根本无法逃生!
“狗奴才”
她指尖狠狠一弹,四枚饱涨怒火的骨钉飞射而出,四儿手脚一软便趴在井沿动弹不得。
“本宫待你不薄,你竟如此丧心病狂,究竟为何?”
她咆哮着飞身搂过朱紫仪的同时,一脚踏于四儿脖子,闻香识人,四儿当即吓得浑身如筛糠。
“公主饶命,饶命都是贵妃娘娘指使的!小人若不从,她说,她要灭了小人全家,小人是逼不得已呀,公主……”
“好一个逼不得已!本宫如今亦是逼不得已!”
冷侵晴嘴角微翘,脚下用力将四儿的脸按在井沿上摩擦,“你究竟替那贱婢做过多少肮脏勾当?陷害王后的书信可是你放于凤藻宫寝殿?”
“小人冤枉啊,公主。请公主细想,小人一介侍卫如何近得了王后娘娘之身?娘娘之事,小人确实不知!”四儿疼得杀猪般嚎叫。
“你能自由出入本宫身边,便足见你心机之深,母后一向慈善,你若存心靠近并非难事!”冷侵晴话音低沉,脚尖轻轻挑起四儿下巴。
“求公主明鉴啊!”目光一触上冷侵晴阴云密布的脸,四儿瞬间一副可怜相,“梦国律法,大内侍卫无召入内宫,诛!小人有几个脑袋胆敢一试?”
“当真?”
冷侵晴唇角微勾,眼中寒冰交织着怒焰,四儿不寒而栗,舌头似乎打卷。
“千,千真万确!小人,小人身子是公主赏的,并非属于小人,能自由出入公主身边,不过是仰仗公主对小人情义……”
“呸!”冷侵晴脸色陡然铁青,“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也配说情义!此时倒想起小时之事,助纣为虐时怎地不想?”
冷侵晴四岁那年,冷缺心携朱紫仪微服私访,在同安县遇见九岁的叫花子四儿,念其可怜,收他做了个小斯,照顾冷侵晴。
冷侵晴自小活泼淘气,读书之余最爱舞枪弄棒,四儿每次都自告奋勇当陪练,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却呵呵直乐。
任性、率真却无心眼的冷侵晴将他视为朋友,求冷缺心赏他一个官品。彼时,冷缺心视冷侵晴为珍宝,且见四儿忠心可嘉,便允了冷侵晴请求,收他为大内侍卫少年精英特训营学员,准许他可与冷侵晴一同习武。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冷侵晴八岁那年,冷缺心正式封十四岁的四儿为四品带刀侍卫,做了冷侵晴贴身保镖。
四儿提起旧事,巴望公主念在旧日情分上能饶他一命,哪想这一提反令她更为火上浇油。
“本宫平生最不能容者便是背叛,你做鬼去找那个贱婢说情谈义去吧!”她“咚”地一脚将他踹入井中。
不忠不义的四儿,若非此时有要事要办,定然千刀万剐了他,才不会让他死得如此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