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后面,盛时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了。
他不相信! 他说什么都不能相信! 平日里温顺懂事的邹姨娘,居然会背着自己在外头养汉子,那人还是她以前的相好表兄,甚至在进府前两人还私奔逃跑,她早就失了贞洁。 这怎么可能? 邹姨娘进府的第一晚,明明是见了红的! 盛时不能相信,他满脸怒容地敲着桌面,“不可能!简直是胡说八道!这是从哪买来的丫头,还是你收了谁的好处,竟然敢当面编排主子!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四十大板!” 四十板子已经可以要人的命了。 盛家立家百年,从未发生过因责罚下人而出人命的事。 窦姨娘本要开口阻拦,可转念一想,还是忍住不说。 只是她没想到,盛南锦竟然也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 盛时吼了两嗓子,除了跑进来的方管事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盛时正值气头上,那还顾得了别的,抄起酒杯就冲方管事砸了过去,“狗胆的奴才,你跑到哪里撒欢去了,连我的吩咐也不听了,是不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酒杯没有砸向方管事,却不偏不倚地奔着盛南锦而去。要不是甘兴媳妇眼疾手快地跳出来阻拦,杯子怕是真要砸在盛南锦的身上了。可即便如此,酒水仍旧洒了她一裙子。 甘兴媳妇忙掏出帕子准备帮着擦拭。 盛南锦却一动不动,用眼神示意她退开。 甘兴媳妇聪明地站在了一边。 屋内只闻盛时怒不可遏地咆哮,“这家里还没有王法了?我还是不是一家之主?” 盛南锦能理解他的愤怒,等他吼了一会儿才轻声道,“父亲处置下人,旁人原不该干涉的,只是事关重大,还是得问清楚了再做定夺。” 盛时怒道,“问?还问什么?全都是一派胡言!当我不知道你们安的是什么心思吗?全是见不得他人好的!邹姨娘是什么人,难道我会不清楚?以后谁再敢编排她的不是,我直接将他撵出盛家!” 窦姨娘微惊。 她没想到邹姨娘在盛时的心里如此的重要。 想到自己刚刚进府,上头顶着当家主母惠氏,另有宋姨娘和卫姨娘两个姣美的佳人,那日子过得也不见得多轻松,盛时最多也就安慰两句,从未帮自己说过一句话。 可见这男人虽然喜欢年轻美貌的,但这心里也分得十分清楚,哪个多喜欢几分,哪个少喜欢几分。 盛时还在大吼,“滚!都给我滚!” 盛南锦原本不想刺激盛时的,可见他疯魔了似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好道,“南街胭脂铺子的那场火,也是邹姨娘买通人放的。” 一语落定,满屋子顿时寂静无声。 盛时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盛南锦不愿意将季家扯进来,只好道,“苗县丞已经将纵火之人给捉到审问出了结果,此事一旦闹大,盛家在句容县就彻底没脸了。” 杀人放火。 放火仅排在杀人之后,可见罪名之大,影响之恶劣。 盛时不敢置信地看着邹姨娘。 偏偏她低垂着头,周围的喧闹似乎都与她没有关系,反倒越发的楚楚可怜,让人不忍心责怪。 可关系到盛家的名声,盛时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他紧张地道,“你这是从哪儿来的消息?” 盛南锦心里早就有了计较,“苗家与孔家不是姻亲吗?” 盛时立刻反应过来。 盛南锦与孔冉走得近,苗守谦就是孔冉的舅舅…… 既然邹姨娘不肯说,他赶紧向跪在地上的丫鬟问道,“贱婢,你说!敢说半句假话,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那丫鬟一边摇头一边喊冤枉,“这不可能!我买通的那个闲汉是个哑巴,根本不能说话的,怎么会被审问出来?何况我当时没说自己是盛家的人,他又怎么会知道?” 盛时的心咯噔一下,直接沉了底。 一句话,仿佛将他心里的最后一丝火苗给掐灭了。 这样说来,邹姨娘的事岂不全都是真的了? 盛时如遭雷击,瘫软在了椅子上,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心脏也滋滋地疼了起来。 他强撑着精神问盛南锦,“是啊,就算真抓住了纵火的元凶,又怎么说和盛家有关系?” 盛南锦道,“邹姨娘身边的丫鬟虽然行事谨慎,但毕竟不常在外头走动,短了几分见识。她没自报家门,买通人用的银票却出自盛家,已经被苗大人查实了。再有,那闲汉怕是个装聋作哑的人,本身是会说话的。” 也就是说,丫鬟完全被人给戏耍了。 盛时还是不愿意相信,“纵火就纵火,大不了就赔他钱好了。怎么又扯上了邹姨娘私通,这种事也是能胡说的吗?”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邹姨娘会给自己戴绿帽子。 又或者说……他不能相信。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儿尊严,一旦被人击垮推倒,他还怎么做这一家之主? 没想到一直没开口的邹姨娘忽然慢悠悠地道,“火是我让人放的,目
的是毁灭证据。我常去那里与表哥私会,难免会落下一两样贴身的东西,查出喜脉后,表哥怕事独个儿跑了,因走得急,许多东西没来得及收拾。我担心胭脂铺子的人拿此做要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烧了的干净。只是没想到事与愿违,最后证据没毁掉,反而把铺子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