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你非坚持把他接来府上?”
两个男人李兰德和戴先生这时候的表现,简直是两个极端。
李兰德那是满眼嫌弃,根本不愿意理会戴夫人,她爱怎样就怎样,他只把她当个工具。
戴先生呢?他直接把所有让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女人厌恶的事情全部做了一遍:一哭,二跪,三上吊。
戴夫人对他的冷漠变成愤怒,甚至是恶心,最后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动手,对着苦苦哀求纠缠戴先生圆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李兰德这个时候还冷漠的补了一句:
“你这个小丑。”
谢园觉得李兰德是不仅在骂戴先生,还在骂他自己。
他为了博方舒一笑,每天是挖空了心思,只要方舒一笑,他就觉得天更晴了,整个人心情都好了。
结果方舒对张铁林都比对他热情。
谢园接着往后面看。
戴先生又透露了他是怎么娶了戴夫人的。
戴夫人年少时曾被富家公子追求,以为遇到了爱情,付出真心,还怀了孕。
结果对方只是和她玩玩,从没想过要娶她,被扫地出门的戴夫人痛苦得想跳河,戴先生这个时候遇到了她,爱上了她,然后包容了她的错误,娶了她。
另一边,戴夫人很快就被李兰德抛弃,她悲愤的服毒,被送到医院,戴先生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去,他深情款款的说:“亲爱的,回到我身边吧,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
戴夫人说你赶紧滚,滚远点,死外边儿去,我看见你就想吐,然后继续为李兰德掉眼泪,在她死前都不允许戴先生见她哪怕一面。
江弦在文章里写:一个女人对他不爱的男人,比谁都要残忍不只是不会怜悯,不宽容,更加疯狂的羞辱。
更是以戴夫人之口说出:“一个女人可以原谅男人对她的伤害,但永远不能原谅他对她所做的牺牲。”
谢园怔怔的捧着书思索良久,一瞬间好像大彻大悟了很多东西。
十月末,首都国际机场。
江弦身着红都特制的灰色中山装,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挺括。
“就是这幅画?”
他跟着代表团众人,特别过来参观目前首都国际机场候机厅最火热的一幅壁画,《泼水节——生命的赞歌》,画家叫袁运生。
他大胆画了正在沐浴的裸体,绘制了在传统节日泼水节狂欢祝福的场景。
当时海外媒体惊呼:“中国在公共场所壁画首次出现了女人体,彰显了中国真正意义的改革开放。”
有关部门认为有伤风化,找到画家
袁运生:“能否修改一下?至少让少女们穿条短裤。”
袁运生不想改,但又没办法不改,就在少女胸上面加了一条线,让审核以为是条裙子,壁画完成后,他又把线条悄悄去掉。
此画一问世,立马闹得沸沸扬扬,群众们那叫个群情激愤,要求公安部门以“流氓罪”将袁运生送进监狱,美协还组织现场批评会。
最后那位听说了,特地过来看了两眼,笑了,“这有啥好争议的?艺术表现很正常,我看没问题,应该多印卖给外国人。”
“李木匠”跟着点点头,表示:“中国有的人就是少见多怪。”
可惜就算他俩认可,依旧无法得到批判者们的认同,有人说:难道要把欣赏屁股和胸部,作为现代化目标进行下去吗?
江弦他们这算是来早了。
机场这边怕非议,机场的干部还想进步,为了平息众怒,后来就弄了个薄薄的纱帘把这壁画给遮住了,再后来干脆用三合板弄了一堵假墙,一挡就是十年,一直到90年开亚运会才重新露出来,鲜艳如新。
而那个时候,已经没人再去批判这幅壁画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
改开浩浩荡荡十几年,改变的不只是经济,还有国人的思想。
从不理解到欣赏,国人变得越来越开放、越来越包容。
霍英东曾经回忆说:“当时投资内地,就怕政策突变,每次到京城要先看这幅画还在不在,如果在,心就比较踏实。”
代表团讨论着这幅画。
有人认为大逆不道,有人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巴金老爷子忽然笑了起来,“说起来,江弦不也有一篇这样的文章?”
他说的自然是这个月在《收获》发表的《铜钱街》。
《收获》在文学界拥有先天的优势,可以说是备受文学界的关注。
《铜钱街》发表的这段时间里,这篇文章正如这幅壁画,引起巨大的轰动效应,就像是这幅壁画,争议不断,有人赞誉的同时,反对的声音也很激烈,双方僵持不下。
巴金是了解最清楚的,有很多言辞激烈的信件都被送去了《收获》的编辑部。
所有人都看向江弦,等待着他说些什么。
江弦只是一脸淡然的说:“不论争议如何,这幅画的美是所有人没办法不承认的,如果能见到袁先生,倒想给他说一句诗: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好。”
巴金欣慰的点点头,很开心江弦还能有陶渊明这般豁达的心境,能不受外界舆论的干扰。
“照我看,江弦同志的文章,和袁先生的这幅画,都是改开标志性里程碑,都不失为中国改开的艺术象征!”
江弦有些感动。
他知道巴金愿意说这些话,是在为他背书,是在保护他。
乘上前往日本的飞机。
“你们看我妈。”吴青挤眉弄眼。
小卡拉米江和李、万两个哈基米立马都朝着冰心看去,只见她这会儿已经端着香槟酒喝了起来。
“咱们也喝点吧。”吴青提议。
万方点头同意。
李小林看了江弦一眼,“江弦,你不喝么?飞机上茅台免费供应,想喝多少喝多少。”
“不了不了。”江弦摆摆手,并不加入其中。
茅台啥时候不能喝呐?非得这会儿喝。
事关国体!
他正襟危坐,从包里取出个笔记本,握着笔刷刷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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