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看过了吗?”古鉴之问道。
“王剑清同志还在看,是一部长篇,看了两天了,应该快看完了。”陈姗姗指了指办公室的角落。
众人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王剑清完全沉浸在故事当中。
文讲所对她的水准非常放心,王剑清是《湘江文学》的主编,也是9,3学社《红专》刊物的副主编,是绝对的火眼金睛。
说话间,王剑清便抬起头来。
花了两天时间,终于读完了这篇十二万字的《琉璃月照铜钱街》。
此时已近中午,办公室玻璃仿佛染上了太阳的色彩,像是肥皂泡一样流动的光晕,王剑清只觉得眼前是李兰德直逼穹顶的磅礴巨画,水墨挥毫,时而轻纱曼舞,时而浓墨重彩,大抵是开天辟地之初,大自然最神秘的面纱被轻轻揭开,露出深邃而庄严的面容,她站在其面前,仿佛被画上的群山倾轧,无法逃脱。
王剑清又想起文中的原句:他画出来的是某种古老的、令人震骇的东西,是不属于人世尘寰,同天地交感,既美得惊人,又狼突鸱张。
“李兰德、李兰德”
“剑清、剑清。”古鉴之察觉到她的异状,“稿子怎么样?”
王剑清捏着这篇稿子,恍惚许久,才回过神来。
“真好、真好,不愧是江弦会写出的东西。”
陈姗姗立马被勾起兴趣,凑上来和她打听,“是什么类型?伤痕、反思?”
王剑清沉吟片刻,总结道:“还是意识流,不过这种意识流和他之前写的《米》又不一样,很独特。”
此话一出,整间办公室的老师都迅速围了上来,几乎是停掉了所有对其他学员的讨论,都来听王剑清讲江弦的这篇。
王剑清俨然成了办公室的中心,或者说江弦的文章成了所有人关注的重点。
她先喝一口水,稍作思索,很迅速就找到了切入口,这篇能聊的东西实在太多。
“这篇《琉璃月照铜钱街》视角和《棋王》相似,都是‘我’在讲一个叫李兰德的人,但是又比《棋王》更高级、更好。
‘我’不再是见证者,‘我’常常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个故事,江弦常以他的口吻提醒,也许这个故事不值得相信,说其实‘我’对真实的事情所知甚少,这么一读,总让人分不清是写实还是虚构。”
“真实的虚构?”李清泉提出一个说法。
王剑清眼前一亮,“清泉同志说的有道理,就是伱说的那种感觉,这种技巧真是高超,江弦已经不局限于传统的经典人物、线性叙述了,读完这篇,写作不像是写作,就像是一场.一场.旅行,他现在写东西,有点随心所欲、手到拈来的味道。”
陈姗姗已经听傻了,“王老师,您说的江弦这是要成精呐?”
“别瞎说。”
小井老师打她一下,“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办公室哄笑一阵。
但此时,任谁也没办法忘记王剑清所形容的那种感觉
——随心所欲,手到拈来。
之前江弦发表的一篇《米》,几乎把他推上国内意识流第一人的宝座。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整个文学界都在研究江弦的意识流写法,就像是当初研究《伤痕》《班主任》这些伤痕文学作品,但难度不是同一量级。
大家还没学来,江弦就又一次突破了自己。
“真有那么夸张?”徐刚有些难以置信,他本能的觉得王剑清夸大其词。
李清泉也迫不及待的取过稿子,刷刷往第一页翻去,“剑清同志,大概讲了什么内容?”
“太长了,我不好说,不过根据故事的地点,大体可以总结是三个故事,上海的故事,香椿树街的故事,枫杨树村的故事。”王剑清道。
“上海我知道。”
小井老师挠了挠头,“香椿树街、枫杨树村是哪?”
陈姗姗一琢
磨,“枫杨树村是他在《米》里虚构的一个地名,象征着美好而梦幻的理想村,看起来江弦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至于香椿树街,我估计也是他虚构出来的。”
王剑清还在回味着的内容,她还有些晦涩的东西没有读透。
“不行,读一遍根本不够,这篇文章还得多读几回。”
“剑清老师,你一个人看两天了,你不能不让我们看啊。”陈姗姗急匆匆道。
“赶紧请誊抄员多抄几份。”刚才还夸江弦给文讲所省事的李清泉无奈的说。
所有学员里就他写长篇,这下评审起来数他麻烦了。
另一边,班主任陈涛正收集着学员们在文讲所期间发表的作品。
当初说一篇发不出去的莫伸埋头填写,全班就铁宁、陈世旭俩人最闲。
江弦捏着单子去到讲台。
“陈老师,我想问问通俗文学杂刊上发表的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