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三年冬,整个十月和十一月,沈烈一行人都奔波穿行于山林间,当然,成果也是喜人的,除了自家那两村的人出来,后边来回进出了三趟,带出了足有一百八十三人。
这是把他们附近那三四个零零散散的小聚居村听说政策后愿意出来的都带出来了。
褚其昌现在看到沈烈六人笑得那是嘴都合不拢,州署衙门里不少小吏都知道沈烈这几个人了。
等着把人交给城门处的差吏安置,沈烈就主动与禇其昌说暂时只能做到这儿了。
禇其昌正热热乎乎飘飘悠悠的一颗心嗖一下被拽了下来:“怎么?是怕下雪吗?这不还没呢?再帮着找找吧,全指着能赶在明年春之前回来多点儿人。”
再跟沈烈说话早没有官架子了,实在是太实干、太合他心意了,这前后出来得有近四百人了啊,歙州城外都添了生气。
他们不是没自己组着人在周边山里找,但进不深,压根就遇不到人,进得深点了,差点被狼群给围了,幸好去的不止是衙役,还有几个驻军的人跟着,不过这也够让衙役们胆战心惊的了。
他是不知道沈烈这群人怎么办到的,看他们个个身上的袄子,从边里就能看出来,里头是兽皮,反正衙役是没这本事。
沈烈也不舍得这活计,他们六人这一个半月,头一个月的一人五两银子是早到手了的,至于后半个月的二两半嘛,和这位褚大人多接触了几回,也知在这一块上必是不会短了他们。
再就是一百八十三亩的山地了,六家人,一家能分得三十亩了,光是想想往后二十年每家能多出三十亩的山地来,心里那愉悦都止不住。
但眼下已经是月末了,再有九天就考试,他总不能真什么准备都不做,遂还是与褚其昌拱手道:“褚大人见谅,我也想再帮着走几趟,但不敢相瞒,我们六人中有两人下月初想参加州学的招生考,平日里书是带着在路上夜里就着火堆读,这临要考试了,总要有几天时间做准备。山里不安全,只他们四人的话进出并不稳妥,要往外带人就更不容易了。”
褚其昌一听他们中有人要考州学,颇是讶异:“你们还读书?”
一双眼就照着六个人直打量,施大郎断了一臂,卢二郎年龄太大,看着也不太像,剩下的四个他左看右看,问沈烈:“不知是谁?”
沈烈汗颜:“只是试试,未必能成。”
褚其昌明白了,其中一个必是沈烈了,他笑着一拍沈烈肩膀:“好小子,文武双全啊!”
赞过之后又愁,在旁边踱了好几步,这才一咬牙:“这是关乎前程的事,我也不能拦你,这样,也没几天了,你先好好备考,后边要是有空就再帮我走走,要是真进了州学,那也是好事,届时你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合适的人帮着往山里去也行。”
沈烈下意识就看了看陈大山,不过还没问过他本人的事,不好先说,便只笑着应了声好。
褚其昌招手唤了那之前去过大兴庄的刑姓差吏过来,附耳与他交待了几句。
那刑爷满面带笑应了,让沈烈几人
稍等,转身就回了城,约莫一刻多钟出来,身边多了个同伴,也是上次去过大兴庄的那个,两人手中都多了量地的器具。
褚其昌已经另有事忙去了,刑爷便笑着道:“沈兄弟,走吧。”
沈烈几人都猜着是给他们量山地了,笑着请两位差吏走前边,他们六人挑着从山里带出来的东西跟在后边。
走出一段,山民们看不到了,刑爷才从袖里掏出一个钱袋塞给沈烈,笑道:“我们大人让我去给你们领的半个月的酬银,十五两,你看看有没有错。”
沈烈不需看,手捏一捏就有数了,笑着谢过了刑爷。
刑爷笑笑,心里还挺羡慕,州署衙门缺钱呐,库房里空荡得只剩木架子和空箱子了,他们这些人的俸禄领的也是粮食,哪里见得着钱?不过转念想想,馋钱归馋钱,这年景发粮食才是真叫人安心的,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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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庄的田地还没翻完,六家人就又各多了三十多亩的山地,沈烈送差吏走了,沈宁还不敢信呢,踏着脚下的山地,做梦一样:“大嫂,这山就是咱家的啦?”
桑萝看着划给自家的地,加上十亩永业田,她们家现在山地有四十六亩了,整整两个山头,多出的那六亩是那位刑爷得了褚大人交待,看着山地大小添给他们的,加原先的永业田,给直接凑了个整,整两座山。
“是咱家的了。”
沈安一脸怔怔:“大嫂,这许多地,咱们种得完吗?”尤其是他和大哥如果真考上了州学,到时再能帮忙,到底也比不得别人家有整天能在家干活的青壮。
随着离州学招考的日子越近,沈安心里就越沉,每日里拼命的干活,只想多帮着分担一点是一点。
沈金兄弟三个也过话呢,沈铁先道:“二哥,我帮大嫂种地。”
虚岁才八岁的小豆丁,这会儿已经能挥着小尖锄翻地了,动作慢些,倒也学得像模像样。
桑萝笑出了声,沈宁捏沈铁脸颊:“打小就数你嘴最甜,多大点啊,你们能把自家的地整明白就不错了,还帮我们种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