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郎哑了。
寅时陈大山来敲门,带这么一大批人上到入口处,没有沈烈帮着还真不成,沈烈回来便是给桑萝带回了这样一个消息。
昨儿哑的还只是王春娘,只过了这半晚上,添了一个?还是一直很没存在感的卢大郎。
卢婆子真要动手的话,完全可以跟王春娘的一起处理,这一先一后就耐人寻味了。
“困难艰险中当真是看人心的好时候。”
桑萝想想卢家长房那五个孩子,心说,哑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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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娘死里逃生不自知,而远在京师皇城中的另一个人,原是这普天之下至尊至贵的那一个,在这一夜却是没逃过被两个内侍用软枕锦衾活活捂死的命运,头颅被悬在不知填了多少百姓性命修筑起来的皇城城楼之上。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早就腐朽的大乾朝,倾塌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时局至此,除了这会儿已经死透了的大乾皇帝,世家公侯谁没有自己的谋算?有兵权的割据一方,没有兵权在这乱世里争一争的高官小吏也都各展神通,早寻了后路,便是宫中后妃,或死或被掳的也是那些身无依仗的,身后家族得势的此时自有退路。
这一夜的皇城、京师都不太平,各路反王以数百计,真正的野心家蛰伏至此时才终于等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契机,大争之世群雄角逐更趋白热化。
当然,无数和沈烈桑萝这样藏身在深山中避祸的山民此时是不能知晓的了,纵是知晓,深受其苦的百姓也只会贺一声死得该,死得大快人心,再盼一雄主,早日平定这天下的乱局。
外面的世界变了,南边的深山里对外界的感知要慢上许多,藏身在这山里的人,关心的仍是口粮与安全。
卢家长房悄无声息离开了,因他们一房人原就不出山谷,除了陈大山和卢二郎的离开让大伙儿被动几分,影响倒也不大。
卢家长房离开的当夜,沈银发了一场热,沈安正好与他同睡,天快亮时觉得身边的沈银热得不对头,摸了摸他额头才惊得跳下了床,回去喊了自家大哥大嫂。
小孩儿打小没喝过几次药,退热药下去还是颇管用的,一帖下去夜里还有点反复,第二天再喝了一帖,烧也就退了。
冯柳娘在卢家兄弟送卢家长房离谷时便回了谷内,卢老汉和卢婆子依旧农忙,直到稻子都收完了,这才双双病倒,冯柳娘带着阿戌服侍在侧,谷中各家也都去探了一回,卢婆子躺了几天,最后抱住儿媳和仅剩在膝下的阿戌狠哭了一场,养了几天才渐好了起来。
等沈银病好了,沈烈跟桑萝说了准备把沈安、沈金和陈二山都带出山谷操练的事,其实不止沈安几个,像施家的大牛二牛兄弟,许家的文泓文庆王云峥,周村正家的四郎,在沈烈看来都是可以操练起来的,不过这几家的孩子,沈烈准备再问问各家意愿。
桑萝在看过卢家长房的事后不能再更认同了,不过没应沈烈别的话,而是转头问沈宁:“阿宁学不学?”
把沈烈说得愣了愣,下意识想说这和练箭不一样,很苦,随即
想起来,桑萝哪是个怕苦的,这纷乱的世道,她一贯主张的是女孩儿更应该学着保护自己的,便也问沈宁:“阿宁学吗?”()?()
沈宁在这一方面是受桑萝影响颇深的,哪里会拒绝,当下就点头,还问道:“真带我出谷吗?”()?()
桑萝点头,“出,怎么不出,以前是我和你们大哥想岔了,不能因为有个山谷就缩在这里头不敢出去了,别说防不住什么时候就有你大哥他们照应不到的时候,我更怕会把你们养坏了。”()?()
要是养出个窝窝囊囊的卢大来,上哪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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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是正理,你同我住,我也跟着学。”
这很桑萝。
沈烈没忍住笑:“对,正好跟你大嫂一起,相互陪练也方便。”
沈安是去过外头的,知道山洞不大,闻言就问:“大嫂,那我和小金住哪儿?搭个木屋吧,能摆一张床站两个人的大小就行。”
沈烈点头:“行啊,这几天先跟你有田叔那边挤挤,还有个空山洞也能用,后边你们自己搭。”
砍树扛木头盖屋,动手能力也是一种锻炼,从前重活被青壮包办,正好,这群半大小子也拎出来动动。
这边一家子商定,沈烈便上去问沈金兄弟几个的意思。
沈金和沈银愿意吗?
愿意。对于他们兄弟俩来说,现在最大的安全感就是自己变强。沈银还小,又有沈铁,所以只让沈金跟着出去。沈烈去跟陈家那边也打了声招呼,沈金出去了,沈银和沈铁兄弟俩自己照顾自己也成,但总归不那么叫人放心,托了陈婆子帮忙照拂。
陈婆子哪会不愿,二山也出谷,家里就只有一个小丫了,稻子也收了,就是种点菜养点鸡,做些过冬的准备,原也没多少事。
至于另外几家,施家三个大人都在外边,沈烈是先问的周村正家,周村正家五个儿子,从大到小,依次是明、礼、俭、恭、和,上边周长明、周长礼、周长俭兄弟三个现在都在村外村,老五太小就不说了,老四今年十三岁,因上头哥哥多,倒还没出去过。
听说沈烈亲自教导,周村正两眼差点没冒了光,还没来得及应呢,里头一个小子就冲了出来:“学学学,烈哥,不,师父,我这就给你磕头,不许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