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娘把被子放下,打量打量屋里的布置,看到两床中间卷着的帘子,还哟了一声:“这倒是巧手,放下来收上去的便宜得很。”
她和甘氏也闹不清桑萝跟沈烈这是圆没圆房,想着四个人住一屋,怕是还不曾圆房的,旁的不好说,倒是笑:“等日子太平了旁边好填平了地基再起两间屋才够住。”
两个小的听不明白这话,桑萝倒是听懂了潜台词,有些尴尬,笑笑含混了过去:“是,等日子太平了,咱这边也不知哪一天就乱了,更不知道太平日子要几时有。”
这话就沉重了,甘氏眼风一转,就看到桌上一盏油灯和两个薄沙盘,转了话题:“小安和阿宁写字呢?”
转过去瞧了瞧,沈安用的那个沙盘上有七八个字,甘氏一个也不认得,但不妨碍她觉得沈安写得好啊。
“小安真用功,这字比你大牛哥和二牛哥写得好看很多。”
她家几个孩子,一个沙盘只能歪歪扭扭写上两三个字。
闲话了几句,桑萝还要做酱干的,秦芳娘和甘氏避嫌,并不提帮忙的话,只看到桑萝放在架子上的一个针线笸箩,里边没做好的鞋子,一人一只分到了手,借着沈安和沈宁写字用的油灯帮着做起针线来。
一夜无话,次日才四更天桑萝又早早起来做豆腐,就连两个孩子都懂事的去帮忙,
秦芳娘和甘氏瞧在眼里,心下都道桑萝这点钱赚得真是不容易,倒是带起了她们三家人过上了好日子,心里感激更甚自不用说。
好在这会儿只供应两三家酒楼的货了,做着也简单,送货更是只陈有田和卢二郎结伴走一趟完事,不需要女人们再拉车挑担进城了。
秦芳娘几人白日里就都凑到了桑萝这半山小院来,跟着桑萝一起练弹弓。
时间转眼过了□□日,村里还算太平,县里关于外边战乱的消息倒是甚嚣尘上,有钱人在酒楼茶馆议论,没钱的人在街巷口子愁眉,东家有东家的消息来路,西家有西家的道听途说。
陈有田和卢二郎这两个经常会往县里去的,听到的消息那可就杂了,一会儿这里出了一个王,一会儿那里又出了一个王,还听说河南道也不太平了。
沈烈和陈大山离开的第十三天,祁阳县一带出现了流民。
和前番那三两个且见人就避的不同,这一回是数十人一股,一天之内看到好几群,全围在了县城城门外,逢人就求给口食水,给件衣裳。
流民是绝对进不得城的,但被流民围城,县衙也终于有了点儿动静,以最快的速度加强了城门守卫,搭了几个临时的棚子安置流民,又架起大锅,煮了点儿稀得能照影的粥分发下去。
听陈有田和卢二郎说,米粒儿都看不到几颗,说是粥,叫米汤都勉强。
不过城中倒是有富户陆续搭起粥棚赈灾施药赠衣裳了,粥虽也稀得很,却比官府的要强出不少,衣裳虽是旧衣,却能暖人,比多少乡下百姓身上穿着的衣裳都好。
桑萝她们的生意是彻底不做了,连往三里村的晨跑也不再进行,孩子们集训都改在了村子旁边的山里,周村正也开始安排村里的青壮留心生人靠近十里村。
陈有田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许掌柜回歙州安顿家小了。
这样的情势,确实也放心不下家里的人,总要家里的主心骨回去拿个章程。
就在周村正和陈施卢三家私下里商量好,怕有流民袭扰,四家人一家出一个男丁,两人一组在沈家长房这边灶屋里打个地铺守个夜的时候,出去了近半个月的沈烈和陈大山在天色完全黑下来时赶回了家。
抱着稻草席子被子褥子的施二郎和周大郎,跟野人似的背着背篓和一大卷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沈烈和陈大山,暗夜里在山脚下撞上了。
两相里一照面,沈烈问了声:“施二叔??()_[(.)]???.の.の?()?()”
施二郎和周大郎才认出声音来,两人都有些兴奋:“阿烈和大山?()?()”
“是你们回来了!()?()”
“你们这是?()?()”
几个人同时出声,施二郎和周大郎是兴奋,陈大山和沈烈是疑惑。
沈烈一凛,马上意识到什么:“咱这边乱了?”
施二郎点头:“有流民了,还不少,想是北边瘟症已经过了,没再拦着,我们寻思着你家单门独院的不安全,正准备过来守夜,合适的地方找到了吗?”
前边是解释,后边这一句就有些迫切了。
沈烈和陈大山都点
头,两人眼睛都有些亮,沈烈道:“找到了,施二叔,我们先回去把东西放下,劳你们悄声回村一趟,请几家长辈过来咱们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