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丸子 作品
第23章 第 23 章 祁方焱,我有点害怕第章 第章 ……(第2页)
祁方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胡姨看了祁方焱两眼,也不再多说,转过身想要推开病房门进去,手刚握到扶手上,祁方焱忽然沉沉的出声“明天再告诉他。”
胡姨的手顿住了。
祁方焱说“他睡了。”
宋斯宁的身体虚弱,或许是得到了祁方焱的答案,梦终于不再折磨他,他这一次睡得很安心,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
他又梦到了那一片麦田,还梦见了祁方焱。
第一次见到祁方焱是初夏,六月五号,宋斯宁记得很清楚。
那时他才十五岁,肠胃炎引起发了一通高烧,后来肠胃好了些,却还总是断断续续低烧,去医院检查也找不到原因,只说是体质太差,需要调养,于是辛梦兰将他送去外婆家疗养。
外婆家住在田园中,远处有一片麦田,空气很好。
那天宋斯宁午休刚睡醒,身上烫的厉害,好像又起烧了。
床上燥的跟火炉一样,宋斯宁热的实在躺不下去了,昏昏沉沉的从床上爬起来,推开了书桌前的十字窗户,双手撑着头趴在窗台,半眯着眼睛,想要外面的风将他脸上的热度吹散了一些。
远处青悠悠的麦浪随风涌起,一阵阵凉风拂过宋斯宁的脸,宋斯宁身上的烫意消了不少,他感觉很舒服,迷迷糊糊的又要睡着了。
这时几辆摩托车由远及近,轰鸣声吵醒了宋斯宁的睡意,宋斯宁直起身子不满的看向制造噪音的几个人。
然后他看见为首的黑机车少年摘下了头盔,将头盔别在腕间,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喝水。
顶着暖黄的落日,那个少年眉眼俊烈,周身泛着盈盈的薄光,刺眼好看的不像话。
在那一瞬间,宋斯宁愣住了,脸上的热度不光没有被风吹散,反而变得更加滚烫。
他那时候还小,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只知道心跳的很快,刚刚退下的烧好像又起来了,于是他连忙关上窗户,冲到洗手间,不停的给脸上扑冷水。
后来每一天外婆家小洋房的门口多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各式各样的冰镇饮料,前面摆着一张画的很漂亮的板子,用花体字写着“天气炎热,随意拿取”。
夏天炎热,路过门前的人都会随手拿一瓶饮料,还有住的远的乡间孩子会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喝上一口冰镇饮料。
那群人会在下午四点左右过来练车,桌子上的饮料会在每天下午三点半换成新的,这样能保证他们拿到手的时候还是冰镇的。
在那几个月里面,宋斯宁每日都会坐在二楼的窗台边,等着他们来。
宋斯宁记住了那个男生爱喝什么饮料,记住了他赛车时技巧,甚至记住了他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直到几个月后的那一天,下午三点半宋斯宁提着一个小篮子,下楼换冰镇饮料。
天气已经入了秋,宋斯宁摸饮料的手都被冻的发麻,却还是一瓶一瓶往桌子上摆。
他受不了凉,放上两三瓶就要搓一搓手,哈两口气,手指尖都冻得泛着嫩红。
其实宋斯宁早就想过天气凉了,应该摆一些热饮,试了两天,可是发现那个男生不喜欢,于是宋斯宁又换成了冷饮。
然而今天宋斯宁正在放着冷饮,忽然听见了熟悉的摩托车声,宋斯宁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身看见那群人今天居然提前来了。
宋斯宁愣在原地,眼看着他们的摩托车越来越近,宋斯宁猛地回过神来,一下就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宋斯宁却心虚的厉害,他慌不择路的在原地来回转了两圈,像是做贼一样,背过身躲在了大树的后面,双手紧紧的握着一瓶冰凉的饮料。
这次这群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路上练车,而是停在了宋斯宁外婆家的大门口,其中一个人不知道从车上拿下来了一袋子什么东西,按响了外婆家的门铃。
外婆应该在看电视没听见,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来开门。
宋斯宁明明可以走过去,像是主人一样问问他们要做什么,再给他们开门,说不定还可以和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交个朋友,但是那个时候宋斯宁好不争气,他的脚像是有千斤重,怎么都动不了。
他能感觉到那个男生就坐在摩托车上,停在他身后五米的位置。
宋斯宁之前远远的看着他还好,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太突然了。
他太慌了,他不敢。
宋斯宁甚至没有敢从大树后面回过头,看一眼那个男生。
不知道按了多久,外婆开门了,那人将手中一袋子东西递给外婆,说是感谢这么多天放在外面的饮料。
外婆接过礼物,笑着朝他们致了谢,又客气了几句说“这都是我的小外孙想出来的,他每天三点多都出来放饮料,我就说啊,他以前上绘画课都没有那么积极过。”
说完外婆想起了什么,朝门外张望了一圈,没看见宋斯宁,皱了皱眉头,嘀咕了一句“人呢”
做完这些那帮人就要走了,听见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宋斯宁的脚又朝树里面蹭了蹭,生怕被看见了。
谁知道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很好听的男声。
“你的东西掉了。”
宋斯宁浑身猛的一紧,脚当时就定在了原地。
他认得出是谁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宋斯宁全身都像是通了电一样,变得无比敏感,无措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直到那个男生站在了宋斯宁的身后,说“你的钥匙。”
宋斯宁没有回过头,反而将头埋的低低的,只是将手向后探了过去,而后一把带着温热体温的钥匙落在了宋斯宁的掌心。
“祁方焱,走了”
“快点,走了走了”
远处人催促道,身后的人应了一句“好。”脚步声又渐渐走远了。
摩托车的轰鸣声又重新响起,那群少年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乡间麦田里。
宋斯宁脸颊滚烫,睫毛像个小扇子一样,慌得不停的颤抖,心脏蹦的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他背靠着大树,拘谨的站着,双手紧握着冰饮料,指尖用力到泛着白,几乎快要将饮料瓶子捏炸了。
在那几秒钟,宋斯宁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闪过了。
他有些懊恼,这么多天里他想过千万种和那个男生初遇时的场景,但是无一例外他会穿的很好看,像是在明城时他出席商宴时穿的,西装礼服
最起码也要洗个澡,吹个头发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穿着一身宽大的天蓝睡衣,头发睡的乱七八糟,和一个乡间的小破孩没什么区别。
同时宋斯宁又有些庆幸,庆幸他刚刚没有回过头,那个男生应该没有看清他的模样,这样他还有机会制造一次光鲜亮丽的初遇。
他可是宋家的小少爷,丢了什么,都不能丢了面子。
想着想着宋斯宁又垂下眼睫,嘴角勾起,脸颊粉粉的笑了。
他刚刚听见了有人喊那个男生的名字了,叫祁方焱。
祁方焱
祁方焱
真好听啊。
他就是一团火,光芒耀眼,张扬炙热,而现在这团火也燃烧到了宋斯宁的身上,烧的宋斯宁胸口滚烫,头脑昏沉,像是喝了一大口烈酒,整个人都飘飘的要站不住了。
宋斯宁将刚刚被祁方焱摸过的钥匙按在心口,另一只手将冰镇的饮料贴在滚烫的脸颊上,想要给自己的脸降降温。
祁方焱
祁方焱
梦里他一遍一遍的念着祁方焱的名字,脸上贴着冰镇饮料的凉意愈发的真实,宋斯宁意识渐渐清醒,垂在床边的手动了动。
触感也在慢慢恢复,宋斯宁感觉到头上盖了一个冰凉湿润的毛巾,脸颊的烫意缓解了很多。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黑暗,刚刚梦中鲜明的画面还未在脑中退散,宋斯宁恍惚了很久,才起来梦中的事情已经是三年前。
现在他的早就没有当年的满腔志气。
什么宋家少爷,他只是个瞎子。
“祁方焱”宋斯宁还在迷糊,感受到额头上毛巾的动作,下意识的喊祁方焱的名字。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嗓子干涩,说出来的话听着无比的艰难。
房间里却是一片寂静。
胡姨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看了一眼祁方焱。
祁方焱站在宋斯宁的床尾,双手插在衣兜里,听见了宋斯宁喊他,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他刚刚吸完烟,即便是已经出去转了一圈,可是他还是站的离宋斯宁很远,怕身上的烟气熏到了宋斯宁。
宋斯宁又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依旧没有应声。
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别扭,有的时候都不知道在犟什么,胡姨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头轻声对宋斯宁说“少爷,是我。”
宋斯宁干裂的嘴唇颤了颤,慢慢抿住了嘴巴,没有说话了。
胡姨将床头柜上的水杯端给宋斯宁,轻声的询问宋斯宁要不要喝点水。
宋斯宁烧了一整天,早就烧的口干舌燥,就连咽一口口水都像是在吞刀子,他点了点头,胡姨弯下腰将他扶了起来,水杯放在他的手心。
水温温热适中,宋斯宁靠在床头,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热水。
胡姨站在一旁,搓了搓手,等着宋斯宁喝的差不多了,才轻声的开口说“少爷,我刚和闵医生沟通了一下,他说您的眼睛目前状态很好,这周之内进行手术成功率最高。”
宋斯宁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咽下了喉咙里的水,轻声问“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胡姨犹豫了一下,说“百分之三十”
宋斯宁握着水杯的手渐渐收紧,过了一会很慢的说“恩,挺高的了。”
胡姨抬起眼睛,小心的打量着宋斯宁的脸色。
宋斯宁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忐忑伤心害怕这些都没有。
他垂下头继续抿了两口水,好像对于胡姨刚刚说的事情并不在意。
胡姨稍微放心了一些,一阵良久的沉默,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少爷,我已经通知了先生和夫人,但是夫人说最近山莫集团在海外发展迅速,有抢占我们市场的势头,未来的一到两周是关键期,他们可能无法赶回来”
胡姨不懂商业上那些你争我抢的事情,只不过是将辛梦兰在电话里告诉他的话再给宋斯宁复述了一遍。
宋斯宁听了没有说什么,依旧是点了点头说“好。”
祁方焱站在原地,从头到尾都一言未发的望着宋斯宁。
房间里的大灯没有开,只开了病床头上的暗黄灯。
宋斯宁身子单薄,缩在宽大的蓝白病号服里,手腕莹白细瘦,显得那么的小。
他住在最豪华的病房里,最宽大的病床上,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苍白脆弱的像是一个冰做成的小人,好像下一秒就会化成水消失不见。
祁方焱收回目光,没有继续再看,转身走出了病房。
做手术的时间定了下来,在这周周六。
宋斯宁身体刚好了一点,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检查,就像是一只带宰的小羊羔,做什么干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他的身体虚弱,每日吃完饭做完检查就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胡姨很担心宋斯宁的身体情况,特意去找医生问了问。
医生给的答案是,正常,长时间的睡眠是身体在快速的修复。
祁方焱也很忙,他不知道在做什么,早出晚归,每天只有在宋斯宁吃饭的时候能够到医院里面来一趟,虽然没有人要求他这样做,但是祁方焱却一直很规律的保持着这种时间,好像只是专门来医院蹭一顿晚饭一样。
渐渐地大家都也都习惯了,也没人问过。
宋斯宁白天要么昏睡,要么是在忙着各种检查,每天也只有吃饭的那一个小时是清醒的。
他下午通常会睡觉,有时候是睡到六点,有时候是七点,但每天他起来吃饭的时候能听见祁方焱的声音,已经感觉足够了。
宋斯宁太累了,没有精力再去要更多。
这几日宋斯宁的话很少,他不说话,祁方焱自然也不说话,两个人一起吃饭就像是面对面坐着的陌生人,几天下来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除了这些,宋斯宁一切都很正常,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就像是他之前一样,即便一场大手术在前,他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周六一大早,宋斯宁就开始为晚上的手术做准备了。
胡姨忙前忙后的给宋斯宁准备各种东西,甚至不光是胡姨,整个宋家所有的保姆保镖都赶来了。
辛梦兰特意从国外请来了一整个国际顶级的眼科手术团队,那一群白皮肤的外国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医疗器械,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府阳医院,像是拍电视剧一样,引得医院里的病人们都在猜测这里住进了什么大人物。
上午十点,宋斯宁的病房里站满了医生,就连胡姨都挤不进去,那医生说着一口洋文,手里拿着手电筒,在手术前给宋斯宁再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宋斯宁坐在床上,任由医生在他的眼睛上指指点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种淡定冷静的模样,引得吃饭的时候小护士们成群的议论。
“要不是我说,这大家族的孩子就是见过大世面,那宋家的少爷是真的厉害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我见过那么多做手术的,就没见过这么冷静的。”
“可不是,我也是真佩服,据说他这次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三十啊一旦失败他就一辈子都看不见了,才十八岁就一辈子看不见,这要是我,我估计都要崩溃了。”小护士一边吃饭一边啧啧着嘴。
“何止是这些,我听别人说宋家的少爷好像还特别会画画,他要是这辈子看不见,那是多大的损失,咱们医院上上下下从院长到护士,哪个不替他紧张,院长都三天没睡好觉了,今天我一看宋少爷,好家伙,该吃吃该睡睡,好像不是他的手术一样。”
“而且这么大的手术,他的父母也不回来看看,他们一家好像都没怎么当回事。”
“知道为什么人家是富人,咱们是穷人吗”另一个护士接着话说“这就是差距”
“可是再怎么有钱,那也不能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啊我反正是觉得宋少爷还挺可怜的,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身体不好,眼睛也”一个小护士的声音忽然扬了起来,义愤填膺的说,然后话才说道一半,就被旁边的人狠狠干咳了一声打断了。
小护士抬起头,发现是前几天一直和宋少爷吃饭的那个帅哥来了,立刻闭上了嘴,垂下了头。
天气渐冷了,今天祁方焱穿着一身黑白的机车服,衬的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他一边抬手看着腕间的手表,一边大跨步的朝宋斯宁的病房走,红发被风吹得翘起,显得风尘仆仆。
顿时护士站里所有小护士的目光都钉在了祁方焱的身上。
直到祁方焱走进宋斯宁的病房,护士站里的小护士哗的炸开了,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话题,从宋斯宁的眼睛手术变换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他真的好帅啊”一个小护士望着祁方焱的背影,呆呆的说。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我昨天才知道,他就是前一段爆火视频里骑机车那个帅哥,我看了一遍那个视频,哇,真的帅翻了”
“是啊,本人居然比视频里还要帅”
“哎,你们觉得是他帅,还是宋家少爷帅”旁边一个护士忽然凑过来问。
“你这要怎么说,他们俩压根不是一个类型。”
“我觉得宋家小少爷帅。”一个小护士打断了上个人的话,语气夸张的说“你们是没有近距离看过宋少爷的那张脸,上次他睡着了我去给他扎针,凑近看他两眼,虽然他眼睛盖住了,但是剩下的五官就跟画出来的一样,简直太绝了。”
“我喜欢刚刚那个男生长相。”又冒出来一个护士加入了讨论,她眼睛冒着星星说“宋少爷长得是漂亮,但我喜欢长的帅的,尤其是又高又帅的,就像刚刚那个男生,一看就特别有男友力,一把就能把我抱起来。”
“做什么梦呢,人家要抱也不是抱你是抱宋家小少爷。”一个护士笑着开玩笑道。
这一句引得小护士们哄笑一片,一个护士立刻制止说“嘘,小点声你们也不怕被听见”
小护士们的声音立刻弱了下来,过了一会又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不过这个男生和宋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问题她们不是第一次讨论过了,恨不得每一次祁方焱来,她们都要研究一番。